走回自己住的屋子,就看見李海兒正在那兒張望,一閃眼看見了我,就滿嘴裡菩薩神佛地跑了過來說:“我的好姐姐,您這是去了哪兒呀?”我忙笑說:“真是不好意思,為圖個清靜,看書就忘了時辰,可誤了你的差事?實在是對不住了。”他一笑說:“成了,我趕緊把傢伙什兒還回去也就是了。”說完轉身沒走兩步,一拍頭,又回過身兒來說:“您瞧我這記性,差點兒把正事兒給忘了,小薇姐,有人給您東西,我已放您門口,您別忘了。”說完就轉身跑了。“喂……”我話音兒還沒落地,他已跑得不見人影兒。我不禁好笑地搖了搖頭,有鬼攆他嗎!

進了院子,來到自己屋前,果然看見一包東西正放在門下,就撿了起來,邊開門邊想是誰給我的呢?……應該不是十三——難道是小春?我進屋點燃了蠟燭,開啟那個小包袱,裡面是一個松木的盒子,散發著清香,上面刻著歲寒三友的圖案,甚是雅緻。

我開啟來看——“哇喔!”我不禁低嘆一聲,“好漂亮!”裡面是大小不同的毛筆,最妙在於他們的筆桿兒各有不同,有竹子的,有檀木的,還有羊脂白玉的。我愛不釋手地翻看了半晌兒,這才想起來看是誰送的,往下翻了翻,突然發現底下壓了張帖子,抽出來看……

“啊!”我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是他!

轉眼中秋就要到了。過去的人們平日裡也沒什麼樂趣,因此遇著個節日就要大張旗鼓地熱鬧起來,宮裡更是如此,人人臉上都帶了絲喜氣,忙前忙後的。

我向來不喜歡吃月餅,加上這又是一家團圓的日子,讓我心裡更加想念我的家人。只是這日思夜想的,卻引得心裡越發得不好受起來,也只能強迫自己丟開手,所以雖也是跟著眾人忙活,可臉上總是淡淡的。冬蓮她們笑我是個冷人兒,原本就是一天到晚的只知道看書寫字兒,現在越發的連話兒都不愛說了,看看那些剛進宮的丫頭們,哪個都是興奮得不行,只有我卻還是一副好吃好睡的樣子。可她們哪裡知道我一肚子的心事兒,是半點兒也說不出口的,也只能笑笑罷了,隨她們去開心。

過了幾天兒,突然發現自己瘦了下來,身上也有些不舒服,這才警醒了起來,這樣子下去於自己可無半點兒益處。於是我加倍努力地工作,希望能盡力沖淡對家人的思念,最起碼這麼樣兒能讓自己沒那麼多的想頭兒。

德妃娘娘見我勤快、肯幹,偏又不多言多語的,倒是對我越發信任,也當我是個體己人兒了,待我越發地好了起來。福公公雖然一向和我不對盤兒,可見德妃這樣兒,對我面子上倒是客氣了許多,我不禁苦笑,這也算得上是歪打正著了。

我為人一向低調謙和,和冬蓮、冬梅她們處得又好,德妃娘娘又甚是寵幸,其他的宮人哪個的眼睛不是雪亮的?所以平日裡也都是笑臉相迎,有求必應的。我雖感好笑,可也更加小心起來,心裡明白得很,越是這樣,也就越有人在一旁虎視眈眈地等著捏我的短處。

“呼……”我長長出了一口氣,只覺得脖子僵得很,伸了個懶腰,脊樑附近就感覺好像針扎的一樣。忙站了起來四下裡走遛兒,我可不想年紀輕輕的就得了頸椎病。

清朝的后妃大多信佛教,德妃也不例外,每日裡固定的時辰,都是要念經禮佛的。因此從良妃娘娘那裡借來了這本《金剛經》,讓我抄寫清楚,好給她平日裡誦讀。這幾天我就在忙這件事兒,娘娘的意思是希望能趕在八月節前,所以我也是玩了老命在拼的。那經文彎彎繞繞的,讀起來都甚是繞口,筆畫還多是繁複,寫錯了一個字也是要重寫的,因此搞得我是苦不堪言。我回頭看看,再寫一篇兒就可以交差了,心裡也終於松泛兒了起來,哼著歌兒溜達到窗邊,眺望著宮裡的風景,休息一下眼睛。可覺得身上還是痠疼,轉了轉腰,還是不行,乾脆就做起課間體操來。一邊給自己喊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