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你的人生路還長,可以慢慢想。我們衛家女娘對幸福的定義就是為自己而活。

這世上沒有誰的人生會是一帆風順的,我們這些堅持的衛家女娘沒有一帆風順的人生,那些輕易妥協的女娘也沒有一帆風順的人生。

不過就算是經歷更多的波折,相比那些從沒為自己活過的,輕易妥協的女娘們,衛家女娘的人生都是幸福的。”

仲春的微風搖落了一瓣玉蘭花,打在衛氏的頭上,像是點醒了她的某個回憶,她勾起嘴角一臉俏皮的笑意:“一帆風順的不叫人生,最多叫屍生,行屍走肉的屍。”

這一刻,裴解眼中的衛氏根本不是一個四十幾歲的婦人,而是一個眸中星光熠熠的豆蔻少女。

笑過之後,裴解不經意地開口:“你和洪秀才是從南方的宋國遷徙而來的?”

“嗯,村裡人都知道……”

衛氏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林睿打斷了:“阿姊,你是不是想起來什麼了?”

“呃,並沒有,只是對床有概念,知道南方人睡床。”

“我說你怎麼沒頭沒尾地突然問了這麼一句。你倒是心細,還好我沒有什麼惡意,否則怕是在你這過不了關。”不知不覺,衛氏面對裴解的笑容中帶了些寵溺。

笑過之後,衛氏繼續道:“實不相瞞,我家相公本是南唐保大三年的進士,實是有些才名的。所以前些年一直在長州的一戶丁姓人家做西席。直到南唐被宋朝的趙家兄弟亡了,這才帶著我來到這北境之地。”

話音落下的時候,衛氏的臉上隱隱地驕傲轉為了悵然。

過往的人生隱痛就該壓在心底,輕易的放出口,什麼都改變不了,徒留一臉的意興闌珊。

“時間也不早了,你們玩吧,我先回了。”

衛氏是個快人快語的性子,話音未落便已經起身抬步朝院外走去。

“衛嬸孃,你再坐會兒嘛。”

“林睿,你好虛偽。”裴解搖頭。

林睿驚奇不已:“阿姊為何會這麼說?”

“你明知道衛嬸孃不會留,你也不是誠心想留,可是你還是要假惺惺的說‘再坐會呀’,這不是虛偽是什麼?”

“這不是禮貌嗎?這是禮貌啊!”林睿的眼睛瞪得越發大了。

“禮貌就不虛偽了嗎?”裴解緊緊地捂住了嘴巴,可是笑意卻從她新月般的眼睛裡冒了出來。

“阿姊,你又逗我。”

裴解大笑。三小隻雖然看不明所以,卻也跟著一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