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故作一臉委屈地說:“雖說我名份上我是你的母親,可終是比你長不了幾歲,何至於被你嫌棄至此,臘八賞梅竟也是滿心不情願嗎?”

裴解先是一愣,看見蕭太后眼角促狹的笑意,便也拉長了臉故作委屈地說:“您既然知道是臘八,卻連一碗粥都沒準備,莫說我是個沒血脈連著的義女,便是血親的骨肉,怕是也不情願的。”

“你這鬼丫頭,便是在玩笑上也不肯吃虧的。臘八粥晚上自然少不了你的,現在先把你的馬奶子喝了。”蕭太后嘴角噙著笑,嗔怪地瞪了裴解一眼。

裴解也不含糊,端起杯盞一口喝下,又給自己斟了一杯,一邊斟還一邊嘟噥:“這裡可沒有粟米豇豆,要兩杯才能算一杯。”

蕭太后被她逗得再演不下去,率先哈哈大笑起來。

裴解也跟著放肆大笑了好一陣子,直到笑聲把這間暖閣徹底浸透了,蕭太后才眉眼含笑地看著她柔聲道:

“你是我大遼國的秦晉嫡長公主,不論面對誰,任何不想說的話,不想做的事,都可以不說,不做。”

“我只是還沒想好。”

“沒想好什麼?沒想好我的心思嗎?”

裴解沒有搭話,蕭太后以手指抵住裴解腦門,重重點了一下,怨聲道:“我原以為你是個聰明的,卻不曾想,也真麼愚鈍。”

見裴解挑眉看向她,她繼續道:“你說這天下是誰的天下?”

“自然是……”裴解脫口而出的話,在看到蕭太后飽含深意的眼神後,頓了一會兒,才斷然道:“天下人的天下。”

“這話說得極好,卻不甚嚴謹。

這天下人有好有壞,有些人就是窮兇極惡的,這天下不該是她們的。你說呢?”

“太后說得極是。”

“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給你公主的尊位?”

“難道……”裴解的話沒說完,可是臉上的表情卻真真切切地出賣了她。

“怎麼,以為我是看上你的錢財和武器啦?”蕭太后失笑,“這確實是一方面,但是還有更重要的因素——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

“對!確切地說,是你眼睛裡的神采。

如果你只有靈寶閣,眼睛裡卻沒有那種神采,我會全力謀劃利用你,甚至侵吞你。

所以,你的財富和你的武器都不是最重要的,你的人才是關鍵。”

這份算不上含蓄又熾烈的誇獎,像一柄長矛又穩又準又狠地貫入了裴解的胸膛,長矛尾端的餘力還在連帶著她的心臟突突地跳。

“那如果我沒有靈寶閣呢?”裴解咂了一口馬奶子,才將心裡的這份悸動強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