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裴緣山夫妻在北亡的途中遇到一個被凍僵的女子,救醒之後才知道:

女子的夫家原本是獵戶,卻生了妄念——掏了一個狼崽,想給自家的兩個孩子做寵物。

不想那母狼不是個好相與的,帶著眾狼報復,一夜之間把女人的夫家和孩子都害了。

女人遭如此打擊,心灰意冷一心求死。

那時雖然被救了,卻也不吃不喝,董陟心善又機敏,帶著女人到街上尋了兩個閤眼緣的孩子收養了,女人這才漸漸安頓了下來。

待女人緩過來之後,她便主動包攬了裴家洗衣做飯日常灑掃之類的內務。

女人就是丁永年,兩個被收養的孩子就是丁非和丁衣。

兩人被收養的時候,還在襁褓中。如今也是聽裴忠講,才知道丁永年竟然還有一段如此悲慘的經歷。

“你們母親一直是個剛強的,她不說自有她的道理,你們別怪她。”裴忠開言勸著丁氏兄妹。

丁非列了咧嘴,當是應了,隨即一臉動容地說:“半年前,我們被派去宋國,兩個月後回來,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了。”

丁衣紅著眼眶接著說:“為了打聽訊息,我和阿兄就入了梁王麾下。後來聽說裴小娘子沒有死,而且要來這行營中,我們便想辦法來到了這裡,只是裴小娘卻一副不識得我們的模樣,因此我們便沒敢貿然動作。”

裴忠寬慰地一笑:“莫說這娃娃忘記了以前的事情,就算是沒有忘記,她怕是也很難認出你們來:

那時候也不知道你們阿姆把你們藏在了哪裡,一年也見不得幾次面。要不是我老頭子在識人上有些專長,怕是沒人知道你們和裴家的這份關係了。”

“裴小娘忘記了以前的事情?”丁非詫異地問,丁衣也看著裴解滿臉疑惑。

“對,”裴解扯了扯嘴角,“眼下我也說不上來半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知道半年前我被人從河水中救起來,三個月前救我的林氏一家也被滅門了。”

說到最後,裴解的聲音已經幾不可聞。

丁非想要安慰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抓了抓他髡過的頭頂,張了張嘴又閉上,最後只能氣勢洶洶地盯住丁衣,用眼神責備妹妹“怎麼不趕緊勸勸啊”。

丁衣方才想好說辭正要開口,裴解卻先一步說:“你們兄妹在這裡,那你們的母親丁大娘子呢,怎麼一直沒見?”

丁氏兄妹神色複雜地互望一眼,最終由丁衣開口悄聲道:“母親要和主家一起隨駕四時捺缽,一來母親心疼我們,不忍我們勞頓;再者主家也認為這伴駕的事,就像人們說的那樣‘伴君如伴虎’,應該給自己留一條後路,便把我兄妹二人安排在焦山的一處居所。

半年前我們出發時也是因接到書信訊息而從焦山出發的,我們回來也是先回的焦山,在焦山聽說了變故再趕到了建昌縣,這期間耽擱了不少時間。

到目前得到的訊息是,母親跟著主家一起被害了。”

帳內陷入了一段令人壓抑的沉默。

“孩子們,不怕,如今我們四個人在一起,還是一家人。”裴忠笑著安慰。

裴解也說:“如今我還沒到能獨當一面的時候,你二人既然有這層關係,就算是梁王不放人也還請留下幫幫我,只是餘下的二十多人……”

有事做是最能緩解悲傷的。

“不瞞裴閣主,我們兄妹也各自在靈寶閣兼著一份差事。這二十多個人,是靈寶閣新業務的好苗子。”

“靈寶閣的新業務?”不僅裴解大奇,裴忠也是不由自主地瞪圓了眼睛。

丁氏兄妹再次對望了一眼,各自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然後丁非緩緩開口解釋道:“我和妹妹在靈寶閣都還有另外的名字,她叫佩瑾,我叫佩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