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之上的淚水,對著眾人赧然一笑:“對不起,讓各位擔心了。”

這一刻胡鏞和彭儉再也忍不住,紅著眼眶走到牢房之外,像那兩個值守的衙差一般背對著一眾婦孺站著。

“師傅您先回吧。”剛剛從虛空墜回到這個沉重的軀殼之中,裴解感覺疲累無比,顧不得客套直接道。

“好,師傅明日再來看你。”衛氏一邊抱起還在抽咽不止的含章,一邊拉著洪疚的手乾脆利落地起身離開。

衛氏帶著孩子自顧自地往外走,彭儉直接跟上。

胡鏞卻是犯了難:無論哪一個照顧不好都是自己的責任。可是眼下這兩個女子到底是什麼情況,自己完全摸不著頭腦啊。

好在走到廊道盡頭的衛氏,終於給了個明示:“讓她好好休息吧。給她一些時間。相信她。”

對於這句話的意思胡鏞雖然不能盡解,卻也明白是在說不要打擾裴解。他長舒一口氣,給兩個值守的衙差使了個眼色,便匆匆跟上衛氏的腳步。

剛到衛氏近前,胡鏞的懷裡就被塞進了一個洪憲。

衛氏不解釋,他也不敢問,只能呆呆地看著衛氏蹲下身,問洪疚:“坦之累不累,要不要讓敬平阿兄負你?我們一會兒僱馬車回客棧,只這麼一小段路,不礙的。”

“阿姆放心,只這麼一小段路,不礙的。”洪疚臉上滿是剛毅之色,同樣的話卻是不同的意思。

衛氏一臉欣慰地摸摸洪疚的頭,毫不吝惜地讚許:“好孩子,有你父親的樣子。”

隨即再次轉身,朝著牢房之外走去。

恰此時,牢房門口的光射進來,打在她們母子身上,把她們的背影對映地既高大又慈悲。

彭儉在身後突然升起一股緊張地失落感:他總覺得下一步邁出去,衛氏會將洪疚以及她身後的所有人和物都帶到一個對他來說全然陌生的未知世界,而非那個他熟悉的建昌縣城。

不過現實很快讓他清醒過來,除了陽光打在身上那片刻的眩暈感外,建昌縣城與往日並沒有任何不同:

買瓜的鄆哥兒們依舊在和王婆們爭執不休;西門大官人們依然沒有給李瓶兒們留下哪怕一文傍身錢;宋押司們依然想著封侯拜相位列廟堂……

可是要說完全沒有變化也不對。

之前自己看到這些蠅營狗苟的人,總是會憤怒填胸,恨不得將他們一條條撕拆開來,將骨頭磨成粉才能消解心中的那份厭惡、排斥、恨!

可是現在,裴解帶著悽婉的笑容說對不起的樣子,始終徘徊在他的腦海中,讓他完全生不起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