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段銘半真半假地笑問。

“懂不懂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見這位先生‘我口言我心’的率真誠摯。當然,這曲調我也很喜歡。”

眾人聽完這話一愣,回過神來時,便紛紛稱讚洪秀才的詩。

“好一幅田園圖,當真是‘一壺酒,一竿身,快活如儂有幾人’,愚兄著實羨慕不已啊。”

“沒錯,我覺尾聯最妙,頗得白樂天‘我生本無鄉,心安是歸處’的妙趣。”

“我最愛首聯,更比李群玉的‘夢中夢,風裡風’。”

“我卻覺得頸聯最好,無喜無憂,滿目陶然與自由。”

“非也,非也,真正的妙處還在頷聯,能讓茂昇兄以謝家才女相比的嫂夫人,你們不好奇嗎?”段銘這個機靈抖到了眾人的癢處,一眾書生不依不饒地要洪秀才下次一定帶嫂夫人過來。

彭儉是個實心眼的,當下立道:“嫂夫人來的時候,當日的消費都算我的。”

洪秀才連連告饒:“各位,老夫不過一建昌山水郎爾,見各位興致勃勃,才掬一把天地疏狂給各位湊趣罷了,實當不得如此,賤內更是當不得如此。”

“嫂夫人當不當得可不該你說,一會兒定要連罰三杯。”

“我看也不必等一會兒了,應該現在就罰,而且要罰六杯。”聲音雖然和善如常,卻顯然話中有話,眾人便齊齊望著說話人,等他的下文。

“你們看他只感謝了敬平,合著我們其他人對他的關心全然不值一提。”說話之人對著彭儉的謄錄點指了幾下,赫然是個“感謝敬平”的藏頭。

段銘見狀立時挺緊腰背,掐了蘭花指搭在腰間,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捏著嗓子哀泣:

“哎呀,你這負心肝的冤家,枉奴家對你痴心一片,你卻心裡眼裡只有他人。如此便也罷了,如今卻還當著我的面如此厚此薄彼,奴家不依,奴家不依嘛。”

敬平就是那個對洪秀才執弟子禮的少年彭儉的字。

他本就是遠近聞名的神童,此時更是洪秀才的執筆人,因此早就瞧出了此中端倪。原本對於這份偏愛,他也是坦然大方的。

只是段銘的這番做派,讓這個還未曾經歷過男女歡愛的十九歲的少年,霎時間便紅了臉。

眾書生鬨堂大笑,洪秀才則是彷彿早就預料到一般,豪爽一笑:“好,六杯,現在就罰。”

隨即一邊吩咐夥計下去準備,一邊在自己帶來的物品中翻找著什麼。

“這書生是故意被罰,還是早就知道會被罰?”剛才那隻知傻笑的孩子,此時一臉的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