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迎春窩在被子裡,雙膝抱在胸前,周身的寒意像水一樣湧來。

屋裡的溫度已然不知是多少。

此時她躺著地方就是一個野戰帳篷,是的,在客廳擺放的帳篷。

帳篷內點燃了一支野戰蠟燭。

睡袋裡加了層厚厚的棉毯,靠撥出的微弱暖氣和蠟燭維持著自己的體溫。

兩天前,最後一片壓縮乾糧的邊角已被她舔得乾乾淨淨,如今整個屋子空空蕩蕩,連一點吃的碎屑都沒有了。

她手中緊握著一個裝了冰塊的鐵杯,這是她唯一的水源——每天用蠟燭微微融化出的冰水。蠟燭的火焰渺小微弱,帶來的光亮少得可憐,但已然成為她在這靜寂黑暗中的唯一溫暖。

世界安靜,太安靜了。

沒有人,也沒有車水馬龍的聲響,偶爾有幾聲淒厲的變異獸低吼從遠處傳來,而眼前的樓道里,唯有極寒的風聲在樓層間打轉。

宋迎春閉上眼,拼命想讓自己忽略身體的飢餓和痠痛感,彷彿睡著了,飢餓就會消失。

“活著,為了什麼?”她低聲呢喃,喉嚨因為乾燥而刺痛,聲音微弱得幾乎連自己都聽不清楚。

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還算是“活著”嗎?

難道這冰冷黑暗的房間是她的墳墓?

她痛苦地閉上眼,想要拋開這些念頭,然而腦海裡卻揮之不去地浮現出昔日的畫面。

街角的熱湯麵,清晨街頭的豆漿油條,飛機上的簡餐……

那些一度不屑一顧的記憶,此刻卻像刺一樣扎得她心口生疼。

就在這時,一陣濃烈的香味猝不及防地鑽入她的鼻腔,那是一股令人難以抵抗的食物香氣,夾雜著洋蔥的辛辣味道。

她本能地抬起頭,眼神一下子亮了起來。

肉的味道!

這該死的香味像一根細線,扯動著她的胃,瞬間激起了幾天來壓抑的飢餓感。

她的喉嚨微微滾動,口中不自覺地湧出唾液。

她不敢置信地側耳聆聽,不久以前她就聽到對面房間傳來聲響。

她絲毫不敢發出聲響,因為不知道對面的聲響是人是獸!

但是空氣中的確瀰漫著肉的香味!

隱隱約約還有鍋鏟翻動的聲響和那股柴油燃燒後的味道,像是有人在用取暖爐。

宋迎春愣住了,這一切太不可思議了!

明明整個樓道漆黑死寂,末世後只聽見這棟樓裡從開始熱人聲嘈雜,到慘叫,到最後變的一片死寂。

現在已經不可能還有活人,除了自己。

竟然還有人敢在末世中如此大膽地生火煎肉。

她的神經緊繃,腦中忽然閃過幾個可能性:

對面究竟是誰?

會不會是強盜?

是末世中的那種惡棍?

那些燒殺搶掠的壞人嗎?

可是,那個味道就像根鉤子,死死地掛在她的心尖上,讓她的胃裡翻江倒海。

想到之前大雪掩蓋窗戶之前,海面上傳來的槍炮聲,還有怪獸的嘶吼聲。

她的心又多了一絲不安,什麼人能冒著極度嚴寒和風險來著這被大雪掩蓋的樓棟?

末世小說的殘酷告訴她:要謹慎,要防備,絕不能輕易去冒險。

可這種想法沒堅持多久,肚子裡便“咕嚕”一聲,打破了這份警覺。

她的目光無意識地瞥向了屋角堆放的那些破損物資,那裡早已被翻了無數遍。

即便是最微小的食物碎屑,她都已經靠著微弱的燭光搜尋過一遍了。

她看著被大雪覆蓋的窗戶。

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已經死了,現在住的就是一座墳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