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北君眉頭緊鎖,像是被千斤重擔壓著,眼中閃過一絲痛苦,那是對百姓受苦的愧疚,也是對自己艱難抉擇的無奈:“我別無選擇。回紇一直蠢蠢欲動,他們在邊境不斷挑釁,妄圖侵犯我大魏領土。朝堂之上又有人與他們暗中勾結,那些叛徒為了一己私利,不惜出賣國家和百姓。我若不借此機會,揪出那些叛徒,西境遲早會落入敵人之手,百姓將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只有讓局勢亂起來,那些隱藏在暗處的人,才會露出馬腳。何況陛下那邊聖旨,即日就要出征回紇,若是缺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只怕是軍心不穩啊。”他一口氣說完,像是在為自己的行為尋找一絲合理性,又像是在向妻子傾訴內心的煎熬。

碧水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眼中滿是震驚與失望:“所以你就故意引回紇入城,製造混亂?那百姓的安危呢?他們何其無辜!”她的聲音提高了幾分,情緒愈發激動,百姓的痛苦在她心中沉甸甸的,讓她無法輕易接受丈夫的做法。

“我本以為能將損失降到最低,”溫北君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像是被悲傷堵住了喉嚨,“我安排了人手暗中保護,在各個關鍵地點都佈置了士兵,本想著能掌控局勢。可沒想到還是出了意外,火勢失控,百姓受苦了……”

碧水靜靜的看著溫北君。

“北君,我喜歡的是溫北君,不是天殤將軍,也不是冠軍侯,更不是什麼大魏少保,可是你,這些年你越來越不像溫北君了,你還是我熟識的那個夫君嗎。”

溫北君被碧水的話擊中,像是被抽去了全身力氣,緩緩低下頭,雙手無力地垂在身側。屋內一片死寂,只有窗外偶爾傳來幾聲早起鳥兒的啼鳴,在這壓抑的氛圍裡顯得格外突兀。

許久,溫北君緩緩抬起頭,眼中滿是痛苦與掙扎,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碧水,我……我也不想變成這樣。可是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了,我別無他法,總要犧牲很多東西的,如果我不這麼做,那元孝文能饒得過雅安嗎,他能饒得過我嗎?他要的是我擊潰回紇,又揪出朝堂的叛徒,他總是給我這麼多麻煩。”他站起身,腳步沉重地走到窗邊,望著外面逐漸恢復生機的雅安城,心中五味雜陳。

“我以為只要能肅清朝堂的叛徒,擊退回紇,一切都會好起來。我錯了,我太自負,低估了這場局的兇險,讓百姓受了這麼大的苦。”他的手緊緊抓住窗框,指節泛白,“但我不能停下,還有更多的事等著我去做,西境的百姓還在水深火熱之中,我若放棄,他們怎麼辦?元孝文根本不在乎這個西境,根本不在乎整個虞州,他可以毫不猶豫放棄臨仙,也可以放棄雅安,我不管大家理不理解,這就是我的辦法,我來拯救西境的辦法。”

碧水起身,走到他身後,聲音已恢復平靜,但仍透著絲絲寒意,“我懂你的抱負,也明白你的責任。可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的家呢?瑾潼還那麼小,她需要的是一個能陪伴在身邊的父親,而不是一個只活在傳說裡的英雄。”她的手輕輕搭在溫北君的背上,卻沒有了往日的溫度。

溫北君身子猛地一顫,像是被一道電流擊中。他緩緩轉過身,看著碧水眼中的失望與悲傷,心中一陣刺痛。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喉嚨卻像被堵住了,發不出一點聲音。

半晌,溫瑾潼的哭聲打破了沉默,那尖銳又帶著奶氣的啼哭,瞬間將兩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碧水快步走到床邊,輕輕抱起襁褓中的女兒,低聲哄著:“乖,不哭不哭,娘在呢。”

溫北君也跟了過去,看著女兒皺起的小臉,滿心的愧疚與柔情交織。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溫瑾潼的小手,輕聲說:“潼兒乖,爹爹也在呢。”

溫瑾潼似乎感受到了父親的氣息,哭聲漸漸小了下來,只是還時不時地抽噎著。碧水看著父女倆,心中的怨氣稍稍淡了些,可委屈與擔憂依舊縈繞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