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歲歡和李牧吃完飯後,兩人短暫地沉默了一會兒,李牧若有所思地轉頭看著她,問道:“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白歲歡沉吟片刻,故作輕鬆地說道:

“咱們現在不能去眼科醫院吧,總不能跟醫生說我左眼是被自己剜下來吧。”

她刻意帶著幾分調侃,但李牧的臉色沉了下來,他知道她總是這樣,遇到事就開玩笑掩飾。

李牧安靜地點點頭,沒有繼續勸她。但他總感覺這次的白歲歡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了些,似乎一場無形的風暴在她心中肆虐。

“對了,”李牧突然開口,“要不要打個電話跟家裡人說一聲?他們…不會太擔心嗎?”他沒太瞭解過白歲歡的家庭情況,但以為一般人都會跟家人報個平安。

白歲歡愣了一下,眼神有一瞬的空洞,隨後不以為意地輕輕一笑:“我家裡人?他們根本不在乎我會去哪兒。”她的聲音有些冷漠,像是在說一件毫不相干的事,嘴角帶著自嘲的笑意。

李牧張了張嘴,但還是沒再多問。他能看出來,白歲歡似乎並不願意多談家庭的事。忽然,白歲歡在他眼前嘆了口氣,說:“算了,還是打個電話吧。”

白歲歡拉開車門,下車走到不遠處的角落,開啟手機,指尖在螢幕上停頓了片刻,最終還是撥通了那個令她遲疑的號碼。

她的手微微顫抖,似乎預感到接下來會是什麼樣的對話,但心底依然存著些微希望,哪怕只是短短一句關心,或是簡單的問候。

電話接通的瞬間,螢幕上出現了一箇中年男人的臉龐,疲憊而倦怠。

他的目光遊移,顯然還未完全清醒過來,眼底泛著一層渾濁的血絲,整個人彷彿浸泡在昨夜的酒氣中沒來得及散去。

他晃了晃手機,皺著眉頭看了眼螢幕,帶著滿臉不耐煩開口道:

“白歲歡?有什麼事啊?”

他的話語中透著厭倦,甚至連看向她的眼神都帶著明顯的疏離,像是這個電話不過是個打擾他清晨的噪音。

白歲歡愣了一下,早已準備好的話語在喉嚨口滾動著,她努力讓自己冷靜,壓下內心的波動,輕聲道:

“爸,我…我只是想問問你…需要點什麼嗎?或者…有什麼事要我做?”她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絲微弱的期待。

然而,電話那頭的父親並未察覺。他一臉不屑,毫不掩飾地嗤笑一聲:

“喲,今天怎麼還想著問我了?難道不打算直接要錢了?”

他的語氣嘲弄,連半點溫情都沒有,甚至不耐煩地嘆了一口氣。

白歲歡下意識地攥緊了手機,垂下頭,不知如何應答。她本想告訴他自己最近遇到的事,可是父親的態度讓她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沉默了片刻,硬是將苦澀的情緒咽迴心底,平靜地回應道:

“沒有,就是…想問問你…有沒有需要…”

“既然這樣,那就多給點吧!”男人的態度一轉,話語中帶上了幾分得意和毫不掩飾的貪婪,

“我昨天晚上和你趙叔打牌輸了兩千,你給我轉八千塊,補補虧的,順便我也能寬鬆點。”

他彷彿沒有察覺到白歲歡的沉默,只顧著自己繼續說道:

“要是這次敢少給…哼,下次別再打電話過來了!”

白歲歡怔怔地聽著,握著手機的手微微發抖。

父親的話像是一把無形的刀,一字一句都帶著冰冷的鋒芒,刺在她的心上。她想要回應,想說出自己的困惑和疲憊,可是話到嘴邊,又一次被硬生生地嚥了回去。

她似乎已經無力再解釋,無力去對抗眼前這個人,她知道,不論她說什麼,父親的回應始終只會是一句不耐煩的質問或是冷漠的嘲笑。

她低聲應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