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萬物都有終局,區別只是終局是什麼樣子的,幸運的是我們或許有能力去決定終局的樣子。

濛濛細雨在灰濛濛的天空下著,雨絲像從天上落下的蠶絲一樣,飄飄而欲隨風動。

空中沒有半點風,涼爽的空氣在靜靜的等待著,默默告知人們秋天的到來。

城市內的五光十色的霓虹燈關閉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白色與灰。

一條黑色的長蛇在城市中慢慢爬過,周圍大量黑色佔據了灰色的地面。

那是一支黑色的車隊,身穿各種黑色服裝的人們靜靜的站在雨中看著這似乎是天地間唯一在動的部分。

車輛上沒有過多的資訊,只是每一輛車上都寫著一個個數字。

王杏涵看著周圍沉默的大人,用清脆的童音問道:“叔叔,這些數字是什麼意思啊?”

男人回頭看向了王杏涵,他摘下警帽說:“這是死去的人的年齡。”

“那那個26就是有一個26歲的哥哥嗎?”王杏涵問道。

男人有些低沉的說:“曾經有,現在不再有了。”

“為什麼現在沒有了啊?”小女孩天真的問。

男人停頓了一下說道:“他已經死了。”

小女孩疑惑的問:“叔叔,叔叔,什麼是死啊?”

男人擠出一絲微笑說:“死就是一個人永遠的到大地裡睡覺了”

小女孩指著車隊說:“這些哥哥姐姐都要去大地裡睡覺嗎?”

男人蹲下來摸了摸她的頭說:“是啊,他們太累了”看著小女孩好像還要問什麼,男人有些哽咽的說:“孩子,去回家吧,這不好看”

語畢,他轉頭看向車隊,那一個個2和3開頭的數字讓他感覺精神恍惚,他喃喃自語:“都是孩子啊……”

劉汕坐在其中一輛車內,這輛車運送的是一個他在特殊安全域性測試時和他關係很好的警衛的遺體。

其實,二人分隔並不很久,只是現在再也不會相見了。

他看著他的遺體,感覺他的音容宛在一般,好像昨天才和他講一些笑話來試圖讓他冷冰冰的撲克臉動一動。

他很少表達些什麼,但是從他特意去頂因休息而請假的警衛的班就知道,他很喜歡聽他那些沒頭沒尾的笑話。

只不過,他現在死了,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死的。

或許是因為直面了神袛的壓迫?又或是被汙染怪物襲擊?還是和被控制的同伴在激烈的交火中陣亡?

沒有人知道,也不再重要了,一個38歲,充滿希望的一個人,一個稱職的丈夫,一個孝順的兒子,一個嚴厲合格的父親,一名訓練有素的作戰人員,這些都不重要了。

至少對於他來說,這些都失去意義了,他現在只是安靜的躺在棺材裡,只有他殘破的身體證明這個人他曾完整,他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這樣的人有很多,很多,他們都在黑色的車隊裡安靜的躺著。

或許他們有更多的身份?優秀畢業生?家裡的開心果妹妹?不修邊幅的哥哥?調皮搗蛋的弟弟?還是功業滿身的學者?亦或是一個普通的清潔工?

沒人知道的,也沒有人會記得,但是他們不曾被遺忘,他們只是在遺忘中被記憶的人們。

現在,他們的身份統一,他們是烈士,是犧牲者,也是勇敢者。

車隊緩慢的在城市裡移動,在灰白色的天空下,在有著淡淡霧氣的視線裡,在灰色的地面白色的樓,還有黑色的人們和他們。

慢慢的前往旅途的終點,一個所有人都會抵達的終點,只是他們燃燒了自己,綻放了他們的一生,為了給他人留下點點星芒,提前到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