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曲的客人轉過頭來道:“漢文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這身段,這嗓音,難道當不得‘極好’兩個字嗎?”

許仙一瞧卻還是個熟人,金聖傑,想想他家的珠寶店也是在這蘇州,知府大人的酒席他自然要來。

“我正要問你,你家的大船有訊息了嗎?”

金聖傑道:“哪有這麼快,好久不見了,快坐下聊一聊。”

許仙自然是無有不可,那儒雅男子卻緊追不捨的道:“足下真的覺得不好嗎?不知道不好在哪裡?”他已看出了許仙的心意,眉頭皺作一團,非要許仙說出個一二三不可。

這一下提高了聲音,惹得周圍的人也向這邊瞧過來。許仙乾脆坦然道:“唱的不錯,只是故事編的差了些,詞句似乎也琢磨的不夠。”

這幾句評價不說還好,一說立刻在周邊激起一陣喧譁,那儒雅男子的眉毛幾乎要豎起來,怒道:“豎子無狀,口出狂言。”

許仙聳聳肩膀,不置可否。金聖傑卻笑道:“廖園主,旁人說不得你,但此人說你,還非得受了不可。”又對許仙道:“漢文,這位先生,就是芥子園的園主,名聞天下的廖秋廖園主,你說的‘差了些’的故事,皆出自他一人之手。”

許仙這才明白,這人為何如此在意自己的評價了。至於“名聞天下”,由於許仙不愛看戲聽曲,卻沒聽說過。他卻不知,這位廖園主還真是個名聞天下的人。卻並非因為詩詞出名,而是因為撰寫了諸多戲劇小說,文名遍於海內。

而且他精通詩文,度曲,飲饌,園林,種植,服飾,頤養乃至房中之術,經常遊走於鉅富之門,而被奉為上賓。雖然並非科舉出身,卻頗有些傲公卿,傾王侯的姿態。

算是個極為自負的人,如今忽然被一個後生小子說自己編寫的曲目不行,哪有不怒的道理。但對於“漢文”這兩個字有些耳熟,皺眉問道:“金二公子,你說他是何人?”

許仙拱手道:“在下許仙許漢文,方才言語無狀,多有冒犯,還請廖園主多多包涵。”畢竟當著人家的面說人家寫的東西不行,讓誰聽了也得怒。

廖秋將“許仙”兩個字唸叨了一遍,訝然道:“你就是許仙?”都是文字中人,對於許仙兩個字,他當然聽過,乃至那一首首膾炙人口,雅緻非凡的詞句,都讓他欽佩不已,常常想著要見上一面。

但文人相輕,如今見面又被批評,當然拉不下臉來套近乎,而是板著臉道:“許公子的詞句做的固然是極好,但是戲劇同詩詞大有不同,不該胡亂議論。”

當世的詩詞還是文壇的主流,戲劇小說雖然膾炙人口受眾更廣,但總是登不得大雅之堂,投身其中的文人墨客也就很少。卻讓廖秋更為自負,自認是這一行當的狀元魁首,事實上,也確實是如此。

被稱為胡亂議論,許仙也不惱,又賠了個禮。卻同金聖傑說起關於醫書的事,他的醫書編完之後,總需要有書局來出版,金家是江南巨賈,應該有這方面的業務,正要請他來幫忙。

金聖傑笑道:“這你卻是找錯人了,廖園主的布衣書局正是天下第一的書局,書店更是遍佈天下。你無論編成了什麼,請廖園主來出版是再合適不過了。”金家雖大,也不可能什麼生意都做,單這書局就是比較特殊的一種。

許仙不由望向旁邊的廖秋,道:“廖園主,在下最近編寫了一套醫書。”

廖秋疑惑道:“醫書?”他還以為許仙要出詩文集,沒想到竟然是醫書。

許仙解釋了一番,廖秋才信了,卻道:“這自然是沒問題,只是在下有一個要求,想聽聽公子對曲劇的見解,若能做上一闋,那就更好了。”顯然對方才許仙的話還是耿耿於懷。

此時即將開宴,戲臺上的曲目也暫時告一段落,只等宴罷再開唱,眾人都將目光投過來。許仙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