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說得煞有介事,連什麼時候找的誰一批貨賣了多少錢之類的細節都能描述清楚(其實化用了夏凌青的經歷),兩口子逐漸打消了懷疑,但仍然心存顧慮。

“你的路子確定保險嗎?你們單位沒人出過事吧?”

“那我上哪知道去,不過我身邊真沒聽說過有人出事的,再說,上面的人未必不知道,都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別鬧得太大光明正大不會有人管的。

你們沒見到去年和前年集市裡到處都是紅袖章,今年都不怎麼出現了嗎?”

剛動盪那幾年才是真的環境緊張,人人自危,如今也稍微放開了些,某些地方甚至恢復了農村大集,只要足夠偏遠,遠離中央,名不舉官不究的,這事也就糊弄過去了。

“那也是暫時的,萬一哪天又嚴重起來了呢?”

“關我啥事?我做的事情就是在火車上給人送點東西而已,誰來抓,乘警?人家管這事嗎?”

見她渾然不在意的態度,甚至越發有恃無恐起來,王桃枝氣得要戳她的腦袋,“你就非要去幹那事啊,就不能安安分分的,好不容易有個工作,我看你哪天就弄丟了可真是笑死人了。”

“是啊,冬寶,不是說讓你不幹,動靜能不能小點,這出手就是好幾百,你哥我的心都要從嗓子眼裡嚇跳出來。”

何瑞雪又掏出個盒子,裡面赫然擺著塊嶄新的上海牌手錶,旁邊是一小張發票。

她把手往前面遞了遞,笑著說,“怎麼樣,這個夠你壓驚了嗎?”

“夠了,你竟然還藏了一個,真能耐啊你。”

何瑞雪作勢要扔,何春生趕忙接過,跟小孩子收到了一直想要的玩具時表現一模一樣,粗獷的臉上流露出純粹的喜悅。

見他“叛變”得如此快,王桃枝瞪了他一眼,酸溜溜道,“哎喲,還是親大哥好,我這個外人嫂子算什麼,忙忙叨叨十幾年,什麼都沒見著,他幹啥了,不就動動嘴皮子?”

“嫂子,你不用在這兒指桑罵槐,我可沒忘了你的。”

何瑞雪早有準備,拿出放在包裡的兩盒雪花膏和護手霜,還有一小瓶香膏,這是她找同事買的,舶來貨,不要票,就是有點貴。

香膏的蓋子是純金色的鳥籠形狀,拇指長,底座礦泉水瓶蓋大小,裡面懸著環狀掛鉤,掛鉤上依偎著一對西方的愛情鳥。其實整個籠子都是盒子上面的開關,將它掀開,便能顯出底下的淡橘色膏體來。

香膏是橘黃色,聞起來也有股橘子和茉莉的清香,這東西相當精巧,王桃枝一眼便喜歡上了。

渾身上下就一張嘴硬,“花冤枉錢買這玩意幹嘛,不當吃不當喝的,我都多大年紀了還塗脂抹粉啊,要送也不送點實惠的。”

“行啊,哪天我給你送那雞毛撣子和洗衣粉,再送一把菜刀,方便你往後在家天天干活,到時候你別罵我沒良心,把你當成地主家裡的長工。”

王桃枝的話被她堵了回來,白了她一眼,把東西收到一邊,一個個開啟慢慢瞧,先是蹭了一點雪花膏塗在手上,“挺滋潤的”。

又拿出香膏,愛不釋手地撥弄著籠子裡的小鳥,開啟聞了聞味道,眯起眼睛,“殼子挺大,裡頭的東西加起來就指甲蓋大的一點兒,不如自己曬點橘子皮,還能燻屋子呢。”

何春生見媳婦被搞定,自己連忙悄摸把手錶戴上,調整著袖子的長度,想著怎麼才能在工作的時候不經意間露出來。

“冬寶,手錶錢我等會給你,120是不,我早打聽好了。”

“不用,給我一百塊就行。”

“不成,大哥哪裡能佔妹妹的便宜,你嫂子的東西就算了,是你的一片心意。”

他是個典型的直男,並不關注女人的物件,覺得就那些小東西價格應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