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在職場上摸爬滾打過的人,必須遵守的第一要義就是不要和別人隨便談論政治。

在後世,這會給人一種鍵政達人,輕浮狂妄的壞印象。

而在這個年代,呵呵,謹言慎行可是能保命的。

她點頭,採用廢話攻擊,“你說的對,你們廠的規模真大啊。”

劉勳頓時索然無味,大概是覺得她是個生瓜蛋子。

剛出茅廬,不懂他的暗示。

於是再懶得和她套近乎,直接帶著她前往廠裡的倉庫。

這裡有專人看管,見到他過來,都起身打招呼。

切好的手紙用紙袋子包裝好,一疊疊摞放著,每放一米來高便用硬紙板隔開,一直頂到天花板上,看起來格外壯觀。

當然,如今手紙幾乎都是供給多職工階層的,當下人最常用的還是草紙,以廢紙為原料,不蒸煮消毒,也不脫墨漂白。

成品的顏色是瓦楞紙一樣的黃色,硬度高,極為粗糙,但便宜實惠,在二十一世紀的農村依舊有人在用。

六十年代的農村自然是不捨得買紙的,最常用到的大概是包穀葉和高粱杆,前者容易破還剌屁股,後者截成十多公分長,劈兩半,如廁籌一樣颳著用。

有的家庭用不起尿布,就把細沙土曬乾或炒幹,墊在小屁股下,拉完後乾爽沒什麼氣味,土還能拿來肥田。

大概後世貓砂的靈感就來自於此?

劉勳摸著紙堆,不無得意,“我們廠的紙機是改良過的,你瞧這紙,真是白如雪,軟如棉,賣到滬市去都不缺人要。”

以何瑞雪的目光,眼前的紙顏色要麼偏黃要麼偏灰,不夠軟,帶著許多褶皺,能見到明顯的雜質。

雖不及他吹噓的,但在這個年代,確實是一等的品質。

比百貨商店目前賣的手紙都要好上一籌。

她掃視著倉庫,說,“這些都是你們打算出的貨?”

“不是,差不多半個倉庫,後面都是草紙。”

何瑞雪點頭。

草紙一般都發去各個供銷社,或是讓人到各個公社大隊叫賣,有的快遞員便會做這個兼職。

去送信的時候他們往往會給人帶一包草紙,從中賺個一分兩分錢,也能方便村裡的人。

何瑞雪算了一下,半個倉庫也不少了,能撐起他們商店一個月的採購量。

“劉同志,我想知道,你們既然是按照計劃生產,就算有多餘的,也不該剩餘這麼多吧?”

“這個,其實這些是我們廠半年裡攢下來的,你也知道,每次生產都會比計劃多一點,用作儲備。

最近我們廠打算再擴建一個廠房,資金吃緊,只能把庫存賣掉填補空缺。”

何瑞雪蹲下去,發現底下的紙上落了不少灰塵,質地也幹一些,確實是放了不短的日子,又問,“我能檢查一下質量嗎?”

劉勳頓了一下,說,“當然,何同志真是盡職盡責,不過我們的紙都堆得好好的,弄亂了不好收拾,你隨便抽幾張檢查吧?”

“應該的。”

下面的抽不動,正常人為了避免造成麻煩,都會選擇檢查頂上的紙。

但何瑞雪不同,她的謹慎是刻在骨子裡的,無論別人說得多好聽,貨品沒在她手裡走過一遭,就代表交易不能成立。

畢竟她上輩子經手的貨物要是出了問題,可真是要出人命的。

不是誇張,有些心思不正的人,見他們公司有自己的貨船航線和空中運輸手段,就想著在他們的貨裡混入du品,透過他們攜帶入境。

那玩意是人能沾的嗎?就算她老闆都不敢碰,反覆重申要他們盯牢,不然就等著被公司丟出去背鍋當炮灰。

但那些人藏東西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