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趕緊把蓋子擰上,遠遠地丟在外面。

羅國慶雙手被反綁在身後,上半身卻靠著牆坐,滿不在乎地笑,“對啊,你們的廠和我有狗屁的關係?

再說,好些工人都是從我村子裡出來的,從前沒少和我結下樑子,我巴不得他們全丟了飯碗回村種地,繼續過苦日子。”

作為村裡走出去的第一人,他自然受到眾人追捧。

求他辦事,對著他低聲下氣的人不知有多少,每逢過年他都很享受在村中的日子,巴不得多待幾天,別人還誇他念舊呢。

可是造紙廠一開,村裡小半的人都當上了工人,就連隔壁罵他最厲害的兩個女人都能自己掙錢,

眼看這些人對他的態度越來越冷淡,他心裡如同老鼠在咬,相當不是滋味。

怎麼可以?他們就該一輩子和泥土打轉,永遠在他的腳底下討好乞食。

所以他才會接近劉勳,這個本性貪婪的人,想著能不能利用他毀掉這個該死的工廠。

誰知道,事到臨頭,這人竟然還在跟他說什麼底線,簡直是笑話。

饑荒年代,村裡人合夥搶走他送給哥嫂的糧食,把他們活活餓死的時候,可沒人來和他談論底線。

他的良心,早就在十六歲被趕出家門的那年消磨得一乾二淨。

羅國慶斜睨著他,就算被綁住,也沒有太擔心,蠱惑道,“如今,你除了幫我沒有別的路可走,是成為縱火的罪犯,還是救火的大英雄,全在你一念之間。”

他的語氣篤定,似乎早就預料到他的選擇。

誰知劉勳冷哼一聲,“啪”地一下開啟倉庫裡的燈,“你在騙人的時候,就沒想到自己會被騙嗎?睜開你的狗眼仔細瞧瞧,你剛才燒的到底是什麼!”

羅國慶瞪大眼,不住地搖頭低喃,“怎麼可能呢,不會的……”

原來,他剛才點燃的只是明面上幾疊殘次品,燒成灰後,方才顯露出底下的東西來。

是一堆樹枝,以及堆在底下的溼磚頭,難怪剛才燒得濃煙陣陣,噼啪作響。

只是他一心和劉勳對峙,才沒有發現。

“我來之前檢查過,周圍的倉庫早就裝滿了,你不可能把貨轉移到別的地方。”

“這都要多虧你出的好主意啊,我跟何同志簽下單子,今天中午她就讓人把庫存都拉走了。”

羅國慶雙眼圓瞪,“不可能,我和運輸隊打過招呼,當年謝鵬得罪過他們老大,何瑞雪是他一手帶出來的,這些人絕對不會幫她。”

“思路窄了,難道世上就只有你們單位的運輸隊有貨車,她就不能去別的地方借?”

劉勳把大門開啟,外面早就被保衛科的人包圍。

其中一人手上拿著剛才他扔出來的水壺,這可是切實的證物。

劉勳是懂殺人誅心的,羅國慶被抓捕之後,低頭在他耳邊說,“沒有你的‘妙計’,我還不會同意跟何同志合作,這次她爭取到一筆額外的供應,想必年底又能升一級。

至於你,惡意毀壞國家財產,罪大惡極,好好到大西北改造去吧。”

滿盤算計落空,又即將面臨牢獄之災,羅國慶承受不住打擊,發瘋一般目眥欲裂,掙扎著想去咬他,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劉勳露出個不屑的笑,衝著他揮了揮手錶示告別。

眼看著人被帶走,他轉頭加入滅火的隊伍。

這時,剛才被調走的倉庫管理員正好帶著人趕來,每個人都端著一盆水,澆得透透的,確保一點火星子都不會留下。

……

“劉哥,這次又多虧你了,給。”

劉二昌拗不過她,無奈地接過她遞過來的兩條煙和一瓶酒。

憨厚道,“這也太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