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皮就是想去看看明珠,不管她有沒有受傷,他都想去看她,她生氣也好開心也好,他只想看看她的臉,大不生氣了就哄她開心,開心了就讓她更開心,為什麼不行?

自從明珠去了張家,陳皮內心深處的憤恨就始終沒有消退過,像陰溼的毒蛇吐著蛇信子,蟄伏在陰影中時不時就咬他一口。

那傷口從未癒合。

“她剛做了手術身體虛弱,你去張家,是你陪她還是她陪你?”

“佛爺左右不過兩三日就會離湘,你想去見明珠什麼時候都可以,倒不如趁這幾日練練功,好好想想以後的路。”

“”

陽光晃眼,蟲鳴鳥叫,之後那些話一句也沒聽清,他靜靜站著一動不動,死死盯著黑暗中匍匐在地的那條毒蛇,直到它消失不見。

他說:“好。”

陳皮知道師父說的沒錯,是得好好想想以後的路,從一開始他想要的就是榮華富貴、出人頭地,這和明珠從來都不衝突。

再在紅府待下去,他一個都不能得償所願。

陳皮眼神冰冷,沒有一絲溫度。

臥室,

越明珠在偷哭。

她趴在床上,把臉壓在被褥裡悶聲悶氣地小聲哭泣,不是她受了什麼委屈,只是單純在發洩情緒。

,!

因為腳——實在是太痛了!!!痛得她撓心撓肺,夜不能寐,痛得她集中不了注意力,也分散不了注意力,想看會兒書聽歌曲都不行。

她哭沒一會兒就有點缺氧,頭有點昏沉沉的,把臉露出來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總算心情舒暢一點點了。

她坐起身低頭看被褥上被自己淚水印出一張溼漉漉的哭臉,嘿嘿,這個哭臉好好笑哦。

可惜剛剛哭的太費力氣,這會兒連彎一彎嘴角都做不到。

靜靜坐著發呆,她眨了下眼,把眼眶蔓起來的淚水眨下來,正要抬手去抹,突然瞥見臥室門口站了個人。

越明珠:“”

張啟山:“”

空氣微微凝滯。

這不是張啟山第一次見她哭,每一次都毫無準備,這次也是扶著門框站在那裡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定了定神,他習慣性抬手敲門。

篤篤篤。

“進。”

張啟山是第一次進明珠臥室,沒去看她手忙腳亂地往上拉扯被子想藏住什麼,側過身目光停留在她梳妝櫃擺放的一張相框上。

上面明珠一身騎裝,依靠著紅珠。

一人一馬,她笑容燦爛。

等身後窸窣聲漸止,他轉身彷彿沒看見她哭的狼狽至極,神情寧靜從容,像北方延綿不絕的山巒,不可撼動。

“以後還騎馬嗎?”

越明珠是真的累了,精神上的疲憊外加身體上的倦乏,她覺得自己有點木木的。

聽到金大腿的話,她愣神。

這是墜馬之後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提馬,馬的腿斷了是活不下來的,紅珠的腿就斷了。

所以沒人敢在她面前提馬。

甚至包括陳皮在內的每一個人都巴不得她離馬遠遠的,再也不要騎了。

腦海中浮現紅珠溫順的模樣,它會眨著大眼睛輕輕頂自己肚子撒嬌,會自己咬著韁繩溜自己,還會繞著她轉圈,她讓跑就跑,讓小碎步就小碎步,脾氣溫順的不得了。

越明珠咬牙,“騎!”

張啟山看著她,不發一言。

手術傷痛似乎讓明珠變得有些敏感,周身情緒也不像往常那樣陽光爛漫,反而看起來很不安,鮮少呈現在眼中的暗淡就像烏雲,朦朧地凝聚著淚光。

在她微微泛紅的眼眶盯了幾秒,張啟山嘆了口氣,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