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無奈,哄她多吃點飯養好身子就能會有了,她信了,鄭重的點頭。

我們從成婚就分床睡,怎麼可能有孩子?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活不了多久了,我已經油盡燈枯,可她卻還青春正茂,還有那麼久遠的未來,我知道,我終究無法陪她走到最後的。

我也曾起過私心,在看到她亮晶晶的眸子衝我笑的時候,在她一聲聲喚我夫君的時候,在她除夕守歲看著窗外的燈籠發呆,忽然紅了眼睛,說想爹孃的時候。

我想與她做真夫妻,或許我們還能留下一個孩子,從此她守著我們的孩子,她的餘生也都會是我。

可看到她懵懂的眼睛,我又深覺自己卑劣,她如今什麼都不懂,她不知道未來要面對什麼,也不知道真夫妻意味著什麼。

我就這樣在她懵懂無知的年紀,葬送她的未來,讓她以後只能守著一塊木頭牌子過完枯寂的一生,我於心不忍。

她是那麼明豔的姑娘,她像個小太陽一樣照耀了我灰暗的人生,我怎捨得呢?”

“天臨二十三年,春,二月初一,夜,我想我是撐不過去了,說來奇怪,這手札我已經一年沒再翻開,原來幸福的時候,無暇記錄。

我終究只能陪她走到這裡了,她很難過,也很無措,我以為我早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如今卻有了牽掛,我放不下她。

給家人再三叮囑,照顧好她,娘和三弟都答應下來,我本該放心,可看著她哭紅的眼睛,心裡還是難安。

她好容易從爹孃的亡故走出來,漸漸適應了新的家,如今我卻也要丟下她,我怕她想不開,做傻事。

可是瑤兒,歲月漫長,我這一生最大的願望也無非是能健康的活著,你還不到十七,正值青蔥年華,還有無限未來。

我想你活著,好好活著,代我看一看興豐村外面的世界,也走一走我未能走過的路,我想你一生都平安順遂,沒有病痛,也沒有坎坷災難。

我曾無數次怨恨上蒼不公,為何對我如此刻薄,讓我生來就帶病,終生鬱郁不得志,如今我卻盼著,我代你受盡了這世間的苦楚,讓你不必遭受半分委屈。

我與娘說過,待一年孝期滿,便允准你改嫁良人,願你遇上如我一般愛你珍重你的郎君,相知相愛,廝守終生,倘若不順,凌家也永遠是你的家。

來日你若是改嫁,清明時你記得告訴我他家世人品如何,不要與我講你們夫妻如何恩愛,我也沒有那麼大度。”

後面的字跡,已經漸漸凌亂的不成樣子,筆鋒都越來越鈍。

“瑤兒,你莫要自責,與你成婚的這一年多時光,已經是我最滿足的日子,若重來一次,我依然義無反顧的選擇救你。”

“瑤兒吾妻,願你一生明媚璀璨。”

再翻一頁,已經是空白。

月瑤捏著書札的手指節泛白,睫毛顫動,淚珠子斷了線一般的滾下來,臉上已經滿是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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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手札,安靜的躺在箱籠裡半年,她才終於找到它。

她從來不知,凌塵為她做了那麼多,他臨走之前,都還在為她鋪路,生怕她受半分委屈。

他默默的守著她,護著她,救她於水火,又為她鋪設未來的路,他病入膏肓,將死之際,還期盼著她未來的日子光明璀璨。

這樣的恩情,她用盡一生都難以回報。

可她卻和凌驍不清不楚,來日東窗事發,又該置凌塵於何地?

她不能,也不該如此。

春兒推門進來:“夫人,午膳已經……”

她忽然看到月瑤滿臉的淚水,嚇的連忙跑過來:“夫人,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月瑤將那本手札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