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你是來殺我的,我也絲毫不懷疑。”阿四陰笑,端起酒杯將滿杯的酒水送入口中,酒水順著喉嚨下肚,胸口如同火燒,還未來得及呼吸,腹腔之內那股熾熱酒氣反衝上腦。

“殺你……玉靈為何要殺……”

想到阿四那不可告人的身份以及連番遭遇的刺殺,定然不會輕信於人,而自己出現的時機又過於刻意,就連安排設計遇見阿四編排出的理由都不甚牽強,秀玉靈神色一晃,忙解釋道:“哥哥,你誤會玉靈了。”

“誒,不說這些,咱們吃酒。”

阿四無所謂地擺擺手,瀟灑地滿飲一杯,說道:“豔群芳的酒多是用劣酒摻水勾兌的,以前也不覺得好喝,今兒這酒倒是有些滋味。”

武帝之子的身份要不了幾日便會傳遍天下,想要殺阿四的比比皆是,對他而言,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秀玉靈呵出一口氣,嘴角勾出兩個酒窩,讚道:“哥哥能飲出滋味來,便不是凡人。”

“你們讀書人,捧人時,話說起來叫人暈頭轉向。”

“老話有講,酒是糧食精,千百年來糧食我們都吃明白了,可誰又喝明白了酒呢?”

阿四好奇地問:“哦,這話怎麼講?”

“你看這酒,有人喝了迷糊,有人喝了清醒,還有的能咂麼出滋味。一人一嘴,一嘴一酒,一酒一味兒,各喝各的味道。哥哥你能喝出滋味,豈不比這渾渾噩噩的芸芸眾生還要不凡?”

秀玉靈端起酒杯與阿四的酒杯碰了一下,淺酌一口,登時嗆得咳嗽起來。

阿四見狀,哈哈大笑,“玉靈,看你說得頭頭是道,我還以為你酒中道行很深,沒曾想到是頭一次吃酒。”

秀玉靈俊俏的臉頰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卻硬著嘴說:“哥哥,怎能如此取笑玉靈。玉靈並未說過自己會飲酒。”

“好了,好了,大家半斤對八兩。我自罰一杯賠罪,可好?”

阿四將雞腿啃得乾乾淨淨,骨頭往桌上一丟,端起酒杯豪爽地幹了下去。

秀玉靈這才滿意,回敬了一杯,雖說還不太適應辛辣酒氣,但也未像先前那般出醜。

酒過三巡,斜陽西沉。

阿四三分醉意,七分清醒,嘀咕道:“還真叫玉靈說著了,這酒越喝越清醒。”

縈繞在心頭的困惑之事,忽然間,煙消雲散了。

在江寧點的火已經徹底燒起來了,翟通天回到淮陰後,會用何手段報復,他並不在意。江淮士族門閥和官宦勢力,有寧紅妝和武德司的人盯著,大概也生不出什麼亂子。

上京城皇宮裡的那張龍椅,誰坐他不在乎,他只在乎十八年前的真相,在乎的是天理公道。

他相信,當年自己的父親南宮炎心中若無仁義,只會陰謀手段,絕不可能得到大家的擁戴,統御各路兵馬平定戰亂,一舉成為大炎之主。

今日南宮家能成為皇族,若不能心懷天下蒼生,他日也會自食惡果。

一切只待他的身份曝光後,前往上京城與南宮義當面對質個明白。

但,有一人讓阿四掛懷不已。

他的孃親如今飽嘗囚禁屈辱,而鬼瞎子那老東西只知利用他,卻不願透露更多關於他孃親的資訊,著實讓阿四有些煩悶。

“老鬼的話不能不信,但也不能全信。他在江寧蟄伏謀劃十年,不可能沒有後手。”

秀玉靈口乾舌燥,拎起茶壺灌了兩口,見阿四一籌莫展,思緒萬千,便問:“哥哥,有煩心事?”

倚窗把酒說天闊,遙聞秦淮歌舞聲。小月不解歡樂苦,顧盼晚風不照人。

晚風催得人醉意闌珊,阿四眼神有些迷離,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

繁華盛景雖好,但有多少會記得那些拋家舍業,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