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謝從安一直留心著華娘子的臉色,發現不大對勁,便快速收了話尾。

華娘子有心刺探倒並未提防,一時沒能捱過房內的安靜,不自然的撇開了眼,掖著被子道:“聽起來不錯,但這澄江鎮遠不比江南府別處繁華,咱們眼下又沒有多少銀錢可用。再說了,舉國多少青樓美人,誰又會僅僅因為你故事說的好就特意大老遠跑來這裡看呢。”

這樣簡單的拒絕讓謝從安嗅到了秘密。她故意道:“那為何就一定要在澄江做這門生意呢?這麼大的江南府,咱們又有好法子,娘子你去哪裡賺錢不行?”

“各地都有地頭蛇,就算做的是官家生意,又豈是你想的那樣簡單。”華娘子又是一句話將她擋了回去。

看著眼前明顯有事隱瞞的人,謝從安忽然間福至心靈,“娘子倒是提醒了我,賞春閣裡新進了我這樣一個人,不知官府那裡可有記錄,又是否查問過我的來歷出身?”

問這個問題的後果不好估量,她話一出口便緊張的心跳如鼓。

華娘子果然轉過頭來看著她。

兩人目光相聚,靜靜望著。謝從安暗地裡握緊了袖子裡的東西,心裡已經焦灼起來。

正是緊張的時候,外頭忽然傳來了上樓的動靜。

這棟小樓的臺階都是木頭的,最上頭這層雖然走的人少,卻因高處通風,雪水下行,幹得最快,走上去的時候吱吱呀呀的,吵的厲害。

這動靜將二人之間緊繃的狀態點破。謝從安認出櫻桃的腳步,默默鬆了口氣,不動聲色的靠在了床柱上。

她見華娘子也佯裝無事,心中還是不服氣,便故意重提:“華娘子怎麼不說話,難道是出了什麼問題?”語氣溫吞卻不掩挑釁。

華娘子重新審視著眼前這個單薄瘦小的女子。她蜷縮在被中,彷彿被身後如瀑的長髮掩埋,巴掌大的臉上,那雙杏眼依舊是水汪汪的。

從前只覺得她柔弱,此時才看清了那雙目光堅定的眼,就連對著自己的時候也無躲閃之意。不說這賞春閣,就是整個澄江鎮也少有人能做得到如此。

想起之前那人囑咐自己的話,華娘子從齒縫間吐出一句話來:“在這裡,少知道些,少惹事,便是對你自己好。”

櫻桃恰好推門而入,見了兩人便上前行禮。一落一起,一放一收,利落流暢,無可挑剔。

華娘子的目光在她乾燥的髮髻間一晃而過,面色複雜,話也不說就直接走了出去。

櫻桃跟去關門,回身見了那滿地凌亂,驚訝的聲調都搞了幾分:“這是怎麼了。”看了眼謝從安,又壓住聲音問她:“華娘子怎麼了,怎會那樣的不高興?”

謝從安下了床,趿拉著鞋子,不聲不響的往桌邊走,想起什麼又回頭反問一句:“你很少見她這樣?”

“平日裡發火罵人倒是多的,但真這樣不高興的時候也少見的很。”櫻桃跟著過來,按下她去拎茶壺的手,“茶冷了。”

“無礙。”

謝從安捧起茶,見櫻桃收拾著地上的衣物,忽然感慨道:“你對人的情緒倒是敏感。”

櫻桃回身,一臉的好奇,“情緒敏感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謝從安抿上一口茶,被冰的打了個寒顫,放下道:“此去可曾找到了人?她今日在下頭坐了這麼久,你不回來,我擔心的很,只怕是記錯了日子,又怕她突然回去將你們撞上。”

“沒有記錯。”櫻桃拍了拍衣裙,將它們放在一處,“不過也沒等到人。”

待收拾妥當過來,見謝從安只是坐著出神,以為是她太過失望,忙又勸解:“我覺得那人會不會也是在等日子。”

“你是說花期?”

方才嚥下的那口冷茶此時從喉間翻湧上來滿口的苦澀,謝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