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鄉情怯(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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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謝從安後,笙歌滿腹心事,輾轉反側,一直到了天光才朦朧著合上了眼。半夢半醒之間,忽然感覺有人在推自己。
“笙歌,你醒醒。”
她揉著眼坐起來,愣了半晌才認出面前的人。
只是過了一夜,那個謝家的白玉美人彷彿故事裡被妖怪纏上了身,精緻美貌驟然枯槁,慘白的臉上頂著兩個烏青的眼圈,彷彿被吸走了精氣,憔悴的嚇人。
“你這是怎麼了?”
她才關切一句,隨即明白過來,壓下起床氣,想著究竟該如何勸說,對面的枯槁少女卻已顧自道:“我想去……長安……看看。”
欲言又止間,她反覆斟酌,最終還是舊事重提:“這樣會很危險,畢竟……謝侯府的那位千金已經不在了。”
“我知道。”
謝從安淡漠的似對什麼都毫不在意,說出的話卻令人費解:“可我還是想去。我無法打消這個念頭。”
整整一夜,腦海裡翻騰著無數與鄭和宜來往細節。
從天氣衣著到語氣表情,甚至連用的薰香氣味這些細微之處都不知從哪裡湧來,在心裡慢放著一場與她有關又無關的電影。
她想不清楚心裡忽然冒出的是些什麼,只知道“不日迎娶”四個字刺中了心底某處她以為早已無所謂的痛楚,在此生未有的後悔之前,先體會到了那蠢蠢欲動的不甘。
“……亦或是……你說說,你與我說一說,我這,究竟在意的,是什麼?”
眼前喃喃自語的謝家小姐彷彿一個被禁錮了靈魂的軀殼。
“……若是不去,我又怎會知道答案。”
“你在意他與別人成親,要娶別人為妻?亦或是你還喜歡他!再不然便是輸不起!”笙歌故意挑釁,挑起眉梢斜眼看著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下一句偏又弱了下去,話裡多了心疼:“……有答案如何,沒有答案又如何。他早已不是你以為的那個樣子,又何必去自討苦吃。”
“不是我以為的那個樣子?”
這話無意中戳到了謝從安的心事。她輕輕一笑,點頭道:“他本就不該是我以為的那個樣子……這樣說,我倒是對他現在的樣子更好奇起來。”
只可惜這話此世無人能明,笙歌就更不可能理解了。
“怎麼,你一定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麼?”見她這樣要死不活,笙歌也不耐煩起來。
為個男人就要死要活的,這世上總是這般蠢的女子多些,大抵世家貴女也是一樣跑不掉。
她早已在教坊司中見慣了這些情愛故事,對男女之間的情感糾葛更是由衷的深惡痛絕。
往日要好的友人竟然也頹廢至此,她怎麼想都是氣得夠嗆,趿鞋下榻,到桌前匆匆寫下幾筆,趁著未燃盡的燭燈燙了封口,轉身將尚未乾透的信封甩在了謝從安面前。
“正巧。你昨日說了要我幫忙唱曲兒的事,我這裡也有一事,你便順道一起做了,權當是作報答。”
提起正事,謝從安的眼裡總算也恢復了幾成光亮。
面前的信封上潦草寫著“涼洲”,不知是人名還是個地方,撿在手中又覺察薄的很。
她在手中來回擺弄著看,有些懷疑裡頭是否真的有信箋。
“送去長安?”
笙歌不耐的一嗯,將筆洗淨掛去了架上,“你將信送去城南的獅子鄔,找一個名叫喬水香的,我便也省得麻煩再派車馬。”
默默接下這份未曾明言的好意,謝從安起身告辭。
要離去時,身後又傳來一句無奈託囑,“若是途中後悔,就交給驛站或是信署代辦,也無妨。”
連後路都替自己安排好了。
還是那樣的刀子嘴豆腐心。
她忍不住勾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