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牧身葬黃河的事幾乎鬧得汴京滿城風雨。

簡春來急匆匆跑回了家。

一推門,正好撞著老父出來。

“爹”

簡父:“我正要去王家找你呢,快進來吧,你妹妹回來了。”

“我知道。”

“恭敬些,別再惹你妹妹生氣了。”

“是”

簡春來跟著父親進了堂屋,簡貴人正在與母親說家常,說著說著,總是要用帕子輕輕點去眼角的淚水。

今日是皇上恩准回家省親的好日子,更何況慶熙帝念在她素來老實不爭寵,特地恩准她可以在家裡多待幾日,這可是大喜之事,她可千萬不能掉淚。

簡春來站在門外看著妹妹,自從他親手將她送進宮後,竟也有半年沒有見過她了。

依舊是那樣清冷不染塵埃的樣子,只是深宮苦寒,終究是褪去了她身上的純潔無瑕,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頗為沉穩了。

他知道妹妹一直恨著自己,可他心裡又如何不愧疚呢?

原本以為能夠平步青雲,可轉眼間就被跌落塵埃,自從被廢為庶人,他只靠著給大戶人家做教書先生,掙些散碎銀兩度日。

可那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父母老實了一輩子,幾十年了簡家都不能夠出人頭地。

看著家徒四壁,簡春來下定決心,一定要光耀簡家的門庭。

他還是要抱住太子這個大腿,聽說禮親王已經死了,眼下太子正是用人的時候,他準備再去碰碰運氣。

所以,他還是需要簡貴人將他帶進宮去。

他還不知道那夜就是他的妹妹揭發的他

簡春來主意已定,硬著頭皮走進屋內,撲通一聲跪在簡貴人面前。

“給貴人娘娘請安。”

看見簡春來進來,簡貴人的笑容瞬間就凝固了。

藏在心裡的那股憎恨,在皇宮每時每刻擔驚受怕的折磨,全部湧現到她的腦海中。

她才十九歲,許配給了一個五十四歲的老人。

說不準哪天,皇帝駕崩,她只有殉葬和出家為尼兩個下場,她連選擇的權力也沒有。

而毀了她一輩子的人,正是眼前向自己俯首稱臣的男子。

她的親哥哥。

她朱唇微起,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簡母趕緊道:“快,你不是給娘娘備下一份厚禮嗎?快進獻給娘娘啊。”

簡春來趕緊從袖中取出一個精緻的木匣子來,捧到頭上,跪著到簡貴人身前。

“草民清貧,不能備下厚禮,這一對簪子,進獻給貴人娘娘,聊為裝飾娘娘的首飾匣吧。”

簡春來哽了哽,眼圈已經紅了。

“千錯萬錯,都是哥哥的錯,萬望娘娘念在簡家門庭寒微,寬恕了哥哥吧!”

簡貴人終究還是心腸軟了,畢竟是自己的親哥哥,小時候爹孃忙於生計,是哥哥照顧自己長大,她再恨又能恨到哪裡去呢?

看著簡春來還不到三十歲,鬢間卻生了許多白髮,面板蠟黃,人消瘦到連眼睛也凸了出來,焉知不是晝夜操勞所致呢?

因為清貧,連房妻子也娶不起,爹孃還都年老多病,她只恨哥哥耽誤了自己,可這個家又豈不是將哥哥也給耽誤了麼。

這就是命,老天爺存心折磨他們玩兒,誰也逃不過。

她起身,將簡春來扶起。

“自家人何必過分敘禮……快起來吧……哥哥……”

“妹妹,是哥哥對不住你……”

“事已至此,還說這些個幹什麼。”

簡貴人看了一眼簪子。

“退回去吧,我不缺這些,你手頭不寬裕,何必備這些勞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