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者,國之基石也。

這也是為什麼容郡王蕭灼修大典,慶熙帝就算在國庫虧空嚴重的情況下也要支援他的原因。

但有一人與他的看法不盡相同。

這個人就是蕭牧。

自從執掌大權以來,蕭牧在政事上逐漸有了自己的看法,不再會全心全意按照慶熙帝的意願辦事。

比如修大典這件事。

蕭牧一直認為,修纂大典,應該是王朝興盛,錦上添花之事,如今國勢衰微,四方戰亂未平,國家將全部精力投在上面,依舊捉襟見肘,再將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投入到修撰大典這種可有可無的事情上,除了增加國家的財政負擔,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好處。

每次蕭灼來找他要錢,他都無比頭疼。

既不想給他錢,又不能因為他得罪了皇帝,實在是進退兩難。

竇廷熹請朝廷派兵剿匪後,蕭牧索性抓住這個機會,告訴蕭灼,如今國家財政困難,僅有的銀兩已經支給神秀去支援江北剿匪了,修大典的事情,能緩緩就緩緩吧。

蕭灼也不含糊,轉頭就找慶熙帝告狀去了。

慶熙帝很生氣,將蕭牧叫來訓話。

蕭牧站在玄清宮門前,輕輕嘆了口氣。

這個地方他一天數不清要來多少次,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慶熙帝叫來訓話。

別看慶熙帝表面不問朝綱,可他的鷹犬遍及天下,就是蕭牧今天中午吃的什麼膳食他也能知道。

他整了整衣冠,進入殿內。

依舊是那無比刺鼻的木炭焚燒的氣味。

“兒臣給父皇請安。”

蕭牧強忍著腹中的噁心,跪下磕頭。

他悄悄抬眸,帷帳內隱約透出慶熙帝背對著他的身影,似乎在看什麼書。

突然,帷帳內傳來慶熙帝的聲音,陰陽怪氣。

“‘家貧則思良妻,國亂則思良相!’老祖宗的話,真是對啊!”

蕭牧心裡翻了個白眼。

什麼良相才能經得起你這樣的皇帝鬧騰!

“不知有何事致使君父反心,兒臣願為君父解憂。”

慶熙帝並不理他,卻高聲叫著王忠。

“王忠!‘前世之不忘,後事之師也!’這句話什麼意思啊?”

王忠:“老奴昏聵,實在不解。”

“你自然不解!他們也不解!不解朕的良苦用心!”

王忠:“皇上聖意,豈是老奴等愚昧之人可以忖度的,想來皇親王英明神武,必然可以知曉聖意。”

說著,他給蕭牧遞了個眼色。

蕭牧趕緊道:“回父皇的話,這句話的意思是讓人以史為鑑。”

慶熙帝冷冷一笑。

“虧你也知道以史為鑑!既然如此,你為何罷了老四的差事啊?”

蕭牧全然沒想到一向喜歡踢皮球看底下人自己斗的慶熙帝這次竟然會自己出面,心裡一陣害怕,不覺額頭上竟排了一頭的大汗。

“回父皇的話,國庫緊張,供應前線依舊捉襟見肘,兒臣不得已,讓四弟的差事稍微緩一下,沒有要停了的意思。修撰大典,是國家盛舉,兒臣萬死不敢阻攔。”

“既然沒錢,便應該想辦法才是,怎麼打仗沒錢知道想辦法湊錢,這件事就不知道湊錢呢?你是刻意讓人家覺得我大周是隻知道打仗流血的武夫嗎?文治比武治還要重要,你知道嗎!”

慶熙帝的責問聲越來越大,好像蕭牧真的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大罪一樣。

蕭牧眸色一狠,小心答道。

“回父皇的話,如今要湊錢修大典,倒還有一個辦法,只是要父皇允准,兒臣才敢說。”

“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