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自覺握住了腰間跨的那把金珠寶刀,淚水朦朧了他的視線。

與蕭牧的點點滴滴,一幕一幕浮現在他眼前,模糊又熟悉。

蹣跚學步,咿呀學語,自己最先會叫的,就是哥哥。

宮中日子艱苦,父皇漠然無視,奴才們拜高踩低,經常短了他們的日常所需之物,哥哥把最好的東西全都給了自己,數九寒天,哥哥把母親竭盡全力所能獲得的棉衣,讓給了自己,他自己與母親穿著單衣。他畏寒,體內巫蠱之毒作祟,幾次被凍得不省人事……

後來求學上書房,在華親王他們的孤立欺侮下,相互扶持,一直熬到長大封王,華親王跋扈兇殘,太子虛偽陰毒,步履維艱,連活著都是奢求,全靠著二人相互依靠,刀山火海,多少難關闖了過來。

而其中,有多少難關是哥哥替自己擋下的

哥哥知道自己性情執拗,心思單純 ,不是這上面的人,一心為自己遮風擋雨,甘心去當太子的走狗,孤身一人去對付華親王一黨。當年出使北疆,遭受老四和太子的陷害,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自己在汴京的安危……每一步怎麼走,都要先給自己想好退路。

是哥哥一路扶持自己到了今天,沒有哥哥,就沒有現在的武親王。

哥哥,你護了我二十八年,如今也換我護你一次吧……

他緩緩起身,握住刀柄,刷的一聲將刀拔出,如一道銀光乍洩。

“父皇!善待哥哥,兒子去了!”

慶熙帝大驚,回眸。

天地間一道紅光劃過,在半空中綻放成鮮紅的花,點點灑落地面。

,!

慶熙帝臉色蒼白,整個人好似木住了一般,瞪著眼睛,一動不動。

眼睜睜地看著兒子的鮮血滲透在積雪中。

白雪變紅了。

……

詔獄的門再次開啟,來的是姚千帆,紅著眼眶。

蕭牧乾啞著喉嚨,手緊緊拽著囚袍,睜著血絲密佈的雙眼,木訥地看著前方。

“皇上讓你來放我出去,是不是?”

姚千帆點了點頭。

蕭牧閉上眼睛,喉中突然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一般,舒緩好久,渾身打著哆嗦,幽幽問道。

“五爺呢?”

姚千帆撲通一聲跪下,哭拜道。

“卑職有罪!沒能勸住五爺!五爺他……去了!”

刺啦!

蕭牧身上的囚袍被他硬生生用雙手給撕開一道長長的口子。

背後一股血液蹭的一聲就竄入他的腦中,血絲密佈的雙眼如同惡鬼,嘴裡的牙齒被他咬的咯咯作響,表情猙獰到令人恐懼,活像一直要吃人的猛獸。

報仇!

報仇!

報仇!

他惡狠狠地盯著姚千帆,彷彿眼前人就是太子,竟全然忘記了自己重病纏身,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撲向姚千帆,瞪著猩紅的雙眼,死死掐住姚千帆的脖子。

“爺!三爺!我是姚千帆啊!”

姚千帆用力將蕭牧給推開,喘著粗氣。

蕭牧體內五臟六腑翻江倒海,渾身止不住地顫抖,淚水斷了線一般落到草蓆上。

終於,積壓在胸中的悲憤,如黃河決堤,火山噴發一般。

“我的弟啊!”

一聲怒吼,耗盡他所有的氣力,轉而又昏死過去,倒在姚千帆懷裡。

“三爺!來人啊!來人啊!”

:()稱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