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禮。

鹿嘉勳起身還禮。

一對蒼老的雙眸中,透著精明睿智的光,給蕭牧的心裡帶來莫大的震撼。

請蕭牧坐下,童子上茶。

鹿嘉勳:“敢問公子,尊姓大名?從何處而來?”

蕭牧:“免貴姓黃,從都中來。”

“汴京繁華,老夫年輕時也曾去過,當真久久不能忘懷啊……”

鹿嘉勳捋著花白的鬍鬚,眼中流露著懷念。

蕭牧眸中拂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寒意。

“汴京雖繁華,終究是鏡花水月,到底還是人心最能讓人留戀。”

鹿嘉勳呵呵一笑。

“想不到公子如此年紀,竟能有這樣的見識。”

“也不小啦,晚生今年三十一歲,家裡還有幾個哥哥,大哥三十五歲,二哥可惜兩年前已經去世了,不然今年也得三十二歲了。”

他這樣說著,眼睛一直在觀察著鹿嘉勳,希望能從他蒼老的臉中看出什麼表情的變化,不過令他十分失望,鹿嘉勳一直都是十分平和的目光,唯有在聽他說蕭宸早死的時候,才流露了一絲的驚愕。

但這也是人之常情,不能證明什麼。

“老夫多嘴問一句,令兄因何早逝?”

“生病。”

“凡病皆有對應藥石可醫,莫非是救治不及時,還是碰到了庸醫?”

“他得的病,無藥可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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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聞其詳。”

“心病。”

鹿嘉勳此時眸中才透出一絲寒意,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眸色深邃,如同幽譚。

“公子言語不俗,絕非常人。”

“先生方才吟的那首詩,給晚生帶來莫大感觸。”

鹿嘉勳呵呵笑道:“不過老朽信口胡謅了幾句,哪有什麼意思。”

蕭牧笑道:“言由心生,先生心裡要是沒有,晚生心裡決然不會有所觸動。”

“既如此,願聞其詳。”

“先生那句‘王侯將相今何在,汨羅滾滾哀楚亡’,頗令晚生心裡傷感。想來如今我大周江山,風雨飄搖,戰亂四起,民不聊生,卻不知那些安邦定國的賢臣,此刻都去哪裡了呢?”

他那對自帶孤高的丹鳳眼,本就讓人充滿戒備,此刻凝視著鹿嘉勳,更是令鹿嘉勳覺得來者不善。

“君不密,則失臣。德政不修,何來賢臣。”

蕭牧臉上浮現一層不易察覺的惱怒,嘴角上揚,似笑非笑。

“鹿先生的意思,是在說我大周君父,不修德政?”

鹿嘉勳並未驚慌,反而從容不迫,呵呵笑道。

“當年屈子哀楚國破,自投汨羅已死。想來楚國當年,何等強盛,可最後,底下權貴爭權鬥勢,惹得江山傾倒,連屈子這樣的賢臣也不能容納,不就是因為君王不修德政麼?老朽不過是在解釋詩中之意,公子何以代入當今大周呢?”

蕭牧微微一笑。

“先生不愧是鴻儒,說起道理來頭頭是道。”

他眸色忽地變得無比陰沉。

“想來先生是飽學之士,雖不戀仕途,笑傲風月,然你我皆是讀聖人書的,心裡豈能不存家國天下於萬一,更何況老先生座下,十步芳草,總不能只會抱膝危坐吧?”

“公子謬讚了,想鹿某一老朽爾,不通俗世文章,豈敢妄稱大儒。”

“先生切莫自謙,晚生二哥當年因心病而死,如今這份心病,又到了晚生身上,今日晚生特來求見先生,便是想請先生為晚生解開謎團,開啟心結。”

“既如此,懇請公子明言,老朽洗耳恭聽。”

:()稱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