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建寧凝視著太子。

好歹也做了幾十年的官,他很快就反應過來,江北究竟因何而大亂。

“殿下金貴之體,屈臨大獄,只怕會讓殿下沾染了汙濁之氣。必然是有要事。”

他怎麼可能會猜不出太子此時來找自己是為了什麼。

太子剛要說話,武建寧卻接著說道。

“是非對錯,老臣相信皇上心中自有論斷。太子何必多言。”

太子臉色瞬間僵硬,眸中透過陰森的殺氣。

“好個武中堂啊,真不愧是從皇上刀山血海里殺出來的。你都這樣說了,本宮索性就直說了。你以為你隨皇上出生入死這麼多年,皇上會顧念舊情,放你一馬。可你別忘了,皇上當年就是因為看重你,才把江北交付給了你,可結果呢,江北亂了,而且是在你手上亂的!”

太子表情猙獰。

“江北出了內鬼,你不知道麼?你為什麼要幫著竇廷熹?!江北大亂,竇廷熹難逃其咎!保不準背後還有主使,他們故意縱然內鬼,就是為了天下大亂,好行篡逆之舉!而你武建寧,就是奸賊的同黨!”

武建寧緊閉雙目,竟是一臉決然。

“我武建寧,苟活六十二年,未曾有半點謀逆之意,無愧君父,不負摯友,清清白白,問心無愧,死則死爾何懼之有。”

太子冷冷一笑,走近武建寧,眼神無比陰森。

“好一個鐵骨錚錚的忠臣,你自己清白,不怕死,你的家人也不怕死?你自己活夠了,還要帶挈著你的家人一起送命?”

武建寧怔住了,他沒想到太子會卑鄙到用家人來威脅自己。

“武大人,自古忠孝難以兩全,你既要做忠臣,就不該有家,你既要顧家,就不要還想著做什麼忠臣。”

武建寧不敢置信地凝視著太子,灰白的鬍子劇烈地顫抖著。

他終究還是屈服了。

老竇啊,六十年的交情,對不住了

“我聽你的”

皇親王府。

夏壽將皇親王府圍得水洩不通,連只鳥也飛不進去,飛不出來。

蕭牧裹著大氅,呆呆地坐在院落裡。才幾天的功夫,他的頭髮竟已變得灰白,神情也不再同從前那般,意氣風發。

看著頭頂四四方方的天,昏昏沉沉,一點日光也沒有。

李回軒走了進來。

蕭牧緩緩開口,幽幽說道。

“竇廷熹和武建寧被押送進京了吧?”

李回軒神情嚴肅,點了點頭。

蕭牧眼眶通紅,佈滿了滲人的血絲,自從出事以來,他就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日日惶惶不可終日,卻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你說,竇廷熹會不會為了保命,而屈服太子,說是本王指使他所為?”

“竇廷熹未必會指認殿下,武建寧就難說了”

蕭牧絕望地閉上眼睛。

“難道就一點辦法也沒有了麼”

李回軒看了看院外,確定沒有圍王府的人後,才小聲道:“殿下真的以為,江北大亂,是因為叛軍內鬼之過麼?”

蕭牧大驚,雙手緊緊抓住了椅子的把柄。

“是太子所為”

“有了內鬼,竇廷熹不上報,是為了自己,既然為了自己,竇廷熹自然會不遺餘力去查如程寶生一類的內鬼。五年了,沈方雲連連吃敗仗,為什麼不早早就把事情給捅出來,偏偏要等著皇上知道了這件事才捅出來?”

蕭牧臉色蒼白,渾身驚起了雞皮疙瘩,背後一股血流蹭的就湧進了腦中。

“這個混賬,為了自己,不惜拉整個大周陪葬!”

蕭牧咬牙罵道。

“皇上被他給矇騙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