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小熊一筆錢呢,這安家費不願和小熊要,打算出在你頭上,那個人

要見好於我,所以把這話對我說了,好讓我們防備著呢。”馮太太道:“據你這樣

說,這事竟是千真萬確的了。”金大鶴笑道:“那我不敢說,你瞧罷。”馮太太一

想昨晚上宋桂芳要錢那種樣子,實在可疑。把金大鶴這話,合併起來一看,竟有幾

分真了。便道:“你說她要到天津去,這話倒有些象。在一個禮拜以前,她曾說過,

天津有人請她去作臺柱。不過後來我問她,她又含糊其辭了。”金大鶴道:“那個

時候,大概就打算和你要錢了。說明了,怕你不給錢呢。”馮太太越想越疑,便進

房修飾了一番,和金大鶴同到榮喜園去聽戲。

馮太太且不進包廂,一直便上後臺。天天宋桂芳來的挺早的,今天只剩一齣戲,

就要上臺了,還是沒來。一直等了十幾分鍾,才見她擁著斗篷,推開門匆匆往裡一

闖。她一見馮太太在後臺,笑著說:“今天你倒比我早。”說畢,一面脫下長衣,

就去扮戲。馮太太本想問她一兩句話,一來因為此處人多,怕人聽見了。二來又怕

她並無上天津去的意思,糊里糊塗一問,未免有傷感情。依舊還是忍住了。她對鏡

子在擦粉,馮太太站在身後,對著鏡子裡問道:“今天晚上散了戲,還到我那裡去

嗎?”宋桂芳剛要對鏡子裡點點頭,又變作想搖搖頭。頭剛搖了一下,於是說了三

個字:“再說罷。”馮太太是有心的人,看她這種情形,果然認為她變心了。也就

坦然置之,不再追問。戲畢也不上後臺了,就叫金大鶴把汽車送回家,要看宋桂芳

究竟怎樣。不料這天晚上,宋桂芳果然就沒來陪她燒煙。馮太太一想,拿了我的錢

去,馬上就不來,其情可惱。我們雖同為女子,但是我愛你的程度,在愛男子以上,

你這樣待我,那完全是騙我的錢了。想到這裡,便將自己的存款折,仔細算了一算。

自從結合金大鶴捧宋桂芳以來,前後不到兩個月,足花了二千五六百元。當時用錢

只顧痛快,沒有計算到一切利害,而今一想,那些錢花了,買不到人家一點好感,

算是白花了。若是換過來說,將這些錢用在一個男子頭上,那男子對我,當如何感

激呢?常言道得好,婊子無情,戲子無義,一點也不錯。轉身一想:“金大鶴說的

話,也不能有一句信一句,也許宋桂芳拿了錢去,碰巧有事不能來。”因此又慢慢

想開,到了次日下午,接到金大鶴的電話,說是榮喜園,今天回戲了。我在電話裡

打聽了一下,說是宋桂芳走了呢。馮太太聽了這話,氣得身上發抖。呆了一會兒,

還不放心,又親自打一個電話到榮喜園去問。那裡前臺的人,票房以至看座兒的,

沒有不認識馮太太的。聽說是馮太太來的電話,便把實話說了。說是宋桂芳脫離了

這裡的班子,又帶了幾個人走,今天不能開演了。馮太太這才死心塌地,將原諒宋

桂芳的意思,完全拋去。走回臥室,點了煙燈,倒上床去燒煙。除了吃兩餐飯,連

房門也不出,只是睡在床上。一睡兩天,什麼事也沒問。

金大鶴見她兩天沒出頭,又親來訪她。走進房,只見她披著一把頭髮,梳的發

譬都拖到背上來了。再看她穿了一件小毛皮襖,只是披著,沒有扣住紐扣,露出裡

面的對襟紅鍛小緊身兒。金大鶴笑道:“怎麼著?這時候,還是剛起來嗎?”馮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