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七點五十五分三十一秒。”軍子又搶過話筒重新撥,接著是凡子撥,最後輪到鼕鼕。鼕鼕撥了兩遍,問完了緊緊攥著話筒突然問:“電話裡這個女的一天到晚老這麼不歇氣地說話不累呀?”

“笨蛋!那不是真人說的!這都不懂!”陳兵搶著回答。

“那是誰說的?”鼕鼕想了想又問。

“不是真人說的,還是木偶說的呀?”軍子也問陳兵。

“誰說的?這還用問呀?”陳兵說完撓了撓頭皮,有些犯難。實際上陳兵只知道電話裡報時的聲音陰陽怪氣的,不是真人說的,可到底是誰說的,他就不清楚了。

“不懂裝懂,這下讓鼕鼕問住了吧?”軍子一下子逮住理了。

凡子說:“是機器說的吧?”這個問題,凡子和陳兵一樣也不清楚。

“不對,就像大喇叭裡放出來的歌兒一樣,大概是事先說好了,然後再……”軍子想了想,也說不明白。

“嗨!管它從哪兒出來的呢!操那麼多閒心幹什麼!我再問問我爸爸單位的電話是多少號!”陳兵說完又搶過話筒,撥114:“喂!我……我問一下,‘馬三’的電話多少號呀?”

“什麼?‘馬三’?”一個女的問。這次說話的是個真人。

“‘馬三’,就是我爸爸上班兒的那個‘馬三’唄!趕大車的……”陳兵有些緊張,手也有些抖。

等了一會兒,電話裡邊傳來嘟——嘟——的忙音,人家把電話掛了。

“嗨!什麼破電話呀,真他媽不好使,還沒說完就斷了。”陳兵使勁兒甩甩話筒放下。軍子趕緊搶過去又打117問時間,鼕鼕站在一邊乾著急插不上手。

全學校只有傳達室這一部電話,臉葛書記都是在傳達室打電話。下課以後,同學們經常眼巴巴看著傳達室老孫頭兒翹著二郎腿,一會兒伸出食指嘩嘩撥電話機上的圓盤打電話,一會兒又哼哼哈哈接電話,心裡別提多羨慕了。凡子看著幾個人忙忙乎乎搶電話,不由得又想起兩年前跟著爸爸打長途的情景。

2。凡子跟著爸爸打長途

那天傍晚,大門外一陣急促的電驢子聲響過以後,爸爸收到北京二姑來的加急電報,內容是:小三是否到你處,回電話。小三是二姑家的三表哥,可能是三表哥出事了,丟了?跑了?還是……爸爸急得連褂子也沒穿,套了件背心推起腳踏車就奔了郵局,媽媽和凡子在後邊緊緊跟著。到了郵局,爸爸趴在櫃檯上先填了張長途電話單子遞進去,凡子坐在牆根兒一溜長條椅上緊張地等著。

過了好長時間,櫃檯裡的服務員才大聲喊爸爸的名字,爸爸急忙站起來答應。服務員又喊2號、2號,爸爸就進了一個寫著2號的小綠木頭屋子。凡子想跟著爸爸進去,但又不敢。

又過了好長時間,爸爸才滿頭大汗地出來。原來二姑家的三表哥和幾個同學離家出走了。半個多月以後爸爸才收到二姑的來信,說是三表哥回來了,他和幾個同學要去越南打美國鬼子,結果到了雲南就被當地的解放軍給送回來了……終於來了一個上茅房的

“喂!小同學,我進去一下,行不?”從小門兒裡伸進一個纏著白手巾的腦袋問,聲音怯怯的。

“進去?進去幹嗎?”陳兵故意伸了伸戴紅袖章的胳膊神氣地問。盼了大半天了,好不容易盼來了一個人,陳兵一下子威風起來。

“進去,上個茅子。”白手巾側身擠進來說。

“上什麼?上個帽子?哪有帽子呀?這是學校。”這小子看著人家大老鄉,故意裝傻衝愣。

“嗨!小同學,我是說上茅子,茅房,就是廁所,撒尿。”白手巾一邊比劃解褲子一邊說。

“撒尿啊!嗨!你早說呀!什麼帽子帽子的。去吧,去吧,往裡走,西南角上。快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