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處卻好像有了星河盤旋,日月在其中生滅,滄海桑田天地更迭。

魚姬突然閉上眼睛,下意識地退後了兩步,她竟只是看著顧枝的雙眼就有了眩暈虛弱的感受,好似那些變幻不定的異象非是尋常之人可以直視的。

魚姬此時才有了些切實感受,原來顧枝真的已經在武道修行和大道求索的征途上走的太遠了,遠的世間所有人望塵莫及,也遠的就要去往天穹盡處,天地間的所有法則秩序開始不由自主地匯聚而來,甚至那些虛無縹緲的自然之力也在重塑顧枝的存在本身,也許不久之後的顧枝,便是傳說中的所謂在世仙人了?

魚姬睜開眼睛重新看向顧枝,她這才發覺在那滿頭白髮下,原來年輕人的眉心始終緊緊皺著,似乎時時刻刻都有許多事情在困擾糾纏著他,讓他掙脫不得也無法輕鬆自由。

顧枝突然閉上雙眼,於是魚姬便再也捕捉不到那份玄奇,等到顧枝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那種異象也已經消失不見了,好像剛才所見不過是魚姬的錯覺而已,而現在眼前的這個顧枝,依舊是那個少年郎。

顧枝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他拎著酒葫蘆喝了一口酒,然後跺跺腳,說道:“驅瀑宗舊址那邊應該快打起來了,此間事了我們就離開光明島吧,快到清明瞭,不能再讓先生孤單一年,到時候帶幾壺光明島的好酒去看他,他便應該不會怪我了吧。”

說著說著,顧枝便咧嘴笑起來,他的白髮被吹起,腰間掛著那硃紅顏色的酒葫蘆,竟是和當年那個站在竹林中的白髮神醫那般相像。

顧枝轉身,袖袍一揮朗聲說道:“走,為於琅助陣去。”話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經消失無蹤,殘留在原地的,只有顧枝在那一瞬不加掩飾的殺氣,魚姬看了一眼汪洋之上的風浪起伏,然後也消失在了原地,紅色殘影漸漸褪去,像是夕陽的顏色。

驅瀑宗舊址的山巔處,揹著木匣的齊境山似乎沒打算和於琅大打出手,而於琅也沒有著急出手,他們就那樣相顧無言,時間慢得好像停滯不前,站在兩位武道高手身旁的白念媛不自覺地有些氣息滯澀,覺得好像自己被兩座高山劈頭蓋臉地鎮壓住,動彈不得。

不知多久之後,齊境山嗓音清冷低沉問道:“他的墓在哪裡?”於琅沒有回答,他閒庭信步地走過齊境山的身邊,然後站在了山崖的邊沿處,只差一步就會跌入萬丈深淵。

齊境山微微皺眉,他雖然有意壓制,但顯然心平氣和與人這般交談還是非他所長,可他似乎不願意在此動手,所以還是耐住性子由著於琅在自己面前擺出一副輕蔑模樣。

於琅突然輕聲說道:“你知道當年這裡為什麼叫做驅瀑宗嗎?”齊境山背對著於琅說道:“因為當年那位胥衽祖師從一掌開山,於是有了山間的那道飛瀑,而驅瀑宗也應運而生。”

於琅點點頭說道:“是啊,一掌開山一拳驅瀑,當真是天下無雙的氣魄。”齊境山轉頭看了一眼於琅,神色顯然有些不耐煩了。

於琅卻依舊那樣獨自站在山崖邊沿,然後緩緩說道:“齊境山,你知道嗎,其實驅瀑宗秘傳的那一掌一拳師傅都沒有教過我,而他唯獨將宗門秘傳教授的,便只有你一個。”

齊境山頓了頓,然後轉身看著於琅的背影,聲音冰冷說道:“你究竟想說什麼?於琅,你沒那個資格在我面前指手畫腳。”

於琅冷笑一聲,轉身看著齊境山,嘴角的輕蔑一覽無遺:“資格?指手畫腳?你齊境山自視甚高,欺師滅祖之舉也不過是你武道登高中不值一提的妙筆而已,可是你又哪來的資格站在這驅瀑宗的山上,還要問我師傅的安眠之處在哪?”

齊境山臉色陰鬱,他一身氣息不再壓制,山巔處起了大風,白念媛不得不在臺階上一退再退,而於琅則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齊境山聲音平靜問道:“你是來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