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汙了姑娘家這麼好的布料罷了。就這麼想著想著,身後的木門卻又再次輕輕開啟來,顧生察覺到身後有光亮照來,於是回過頭便見靈霜在門後探出頭說道:“你。進來吧。”

顧生愣了愣,卻見姑娘又閃進了屋內,只有木門還隱約開著,顧生想了想拿起竹籃便順著門縫走進去,甚至不敢再將木門多開啟些,然後便小心翼翼地合上門,身子緊緊地貼著木門一動不動,眼神小心地向著靈霜看去。

靈霜看著顧生小心翼翼的動作覺得有些可笑卻仍繃著臉,想到剛才看見的一幕更是不知所措,不過她還是認真說道:“你的傷那樣簡單包紮沒用的,很快就會化膿腐爛,到時恐怕會有更大的危險。”顧生問道:“那個,姑娘怎麼知道的?”靈霜指了指木屋的窗子,說道:“我從那裡看到的,我是個醫師,雖然還沒什麼獨自診治的經驗,但好歹比你自己這樣胡亂要好,我幫你包紮吧。”

顧生猶豫著點點頭說道:“那就麻煩姑娘了。”靈霜揮揮手卻是說道:“還有,我不叫‘那個姑娘’,我叫靈霜。”顧生憨憨傻傻地點點頭說道“哦”,靈霜嘴角露出淺淺的笑意又迅速收斂,然後示意顧生走到木桌邊坐下,顧生抱著竹籃慢慢走近,燭火的光緩緩籠罩著,暖暖的氣息不知不覺地蔓延而起。

走出院子,顧枝拿著竹簍和扶音走在賦陽村的小路上,向著不遠處的山路而去,此時天色已晚,街巷兩側的門都緊緊合著,只有懸掛在屋簷下的燈籠散發著隱約的光芒,顧枝和扶音便走在這微弱的光裡,向著家的方向走去。

顧枝輕輕嘆了一聲問道:“魏先生,還能撐多久?”扶音搖了搖頭說道:“魏先生並不是患了什麼重疾,亦不是身上留下了重傷,他是自然老去的,自己心中也存了死志,如今的藥不過是消減些暮年的病痛,所以魏先生應當也是不會再這般掙扎著苟活。”顧枝昂起頭撥出一口氣,點點頭說道:“我都知道啊,人們總說壽終正寢便是最好的結局了,可是如何能讓人甘心呢?總以為何時去尋都會一直停留在原地的人卻就要這般永遠離去,如何也難以放下啊。”

扶音走在顧枝身旁,她清晰地感受著那種濃郁的悲傷和懷念,輕輕地伸出手握住顧枝的手掌,無需言語便藉著手掌相交的溫度抵禦了夜色籠罩下的冰寒,他們並肩同行,一步一步地歸家去。

來到竹屋之外,有簌簌聲響傳來,顧枝熟練地伸出手去接住從半空中落下的飛鷹,然後小心取出束縛在其腿上的竹簡,隨後便放任小雀重新翱翔於空中消失了蹤影,顧枝和扶音對視一眼之後便開啟了竹簡中魚姬送來的訊息。

開啟竹簡之後,顧枝意外地發現除了熟悉的紙條以外還有一沓細長竹卷堆疊在一處,先是拿過紙條看了看,其上魚姬熟悉的字跡寫著自己已經收到了顧枝數天前委託的打聽承源島情況的請求,然後說道醉春樓先前受顧筠生前所託前去承源島探聽訊息的人落入顧生手中之後,便也已經著手調查其身份來歷,最終找到了顧生的師父瞭解到了一些當年的往事,那些竹卷便是顧生師父親筆所寫。

顧枝仔細地看完之後,皺著眉說道:“原來先生當年也委託過醉春樓去承源島打聽訊息,可是先生為何不早點前去尋找呢,或者卻不自己親自前去?”扶音聽完顧枝的話語,接道:“我們先看一看顧生師父說了什麼吧,先生的心思我們如今也難以揣測。”顧枝點點頭,然後與扶音走進竹屋去,坐在桌邊點燃燭火之後,便倚靠在一處認真端詳著寫滿了字跡的竹卷。

“數十年前,承源島南境玄鶴城中有三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結拜為了異姓兄弟,他們相互扶持一同成長,雖然身為流落街頭的孤兒沒有家中長輩教導亦無德高望重的師長授學,他們卻常常流轉於私塾和武館之外小心觀察著,也就在這一段潛心修習的時間裡他們三人結識了許多人,其中也包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