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麼心疼。顧枝回頭看著對面緊緊關閉的院門,想了想還是走到院門前的門檻上坐下,依靠著秋夜裡的冰冷院門微微仰起頭,視線好似穿過了厚重雨雲看見了深處的璀璨銀河。

不知過了多久,好似只有一剎又好似早已有一束燭火徹底燃盡,身後院門輕輕開啟了一道狹小縫隙,顧枝愣了愣回頭看去,院門開啟,那個溫婉的女子端著燭臺站在院門後,低下頭看著顧枝,輕聲說道:“夜裡外面冷,來家裡坐吧。”

顧枝連忙起身,拱手行禮,說道:“樂姨,你還沒睡啊?”說話間,顧枝迅速看了眼巷子外,果然早已清理乾淨。

女子淺淺笑著搖了搖頭,微微側過身讓出了一條小路,顧枝點點頭還禮示意,然後抬腳走進這幾個月以來早已有些熟悉的小院,女子落在身後虛掩院門,端著燭臺領著顧枝走向正屋裡去。

顧枝還是下意識地轉過頭看了一眼那株掛滿了木牌的枯樹,聽過扶音說起那些木牌上纂刻書寫的古怪言語之後,顧枝有些好奇卻也只是遠遠看著,不曾詢問,不曾走近。

正屋裡依舊是昏暗一片,女子也沒有燃起暖爐,不知是還計較著那些炭火木柴的價錢,還是因為自家孩子遲遲沒有回來實在憂心,顧枝輕聲說道:“樂姨,還是把暖爐燒起來吧。”

女子這才後知後覺地搖搖頭說道:“你看看我,年紀大了這都給忘了。這秋日夜裡的一場雨可是能冷進骨子裡去的……”

女子細細碎碎地念叨著,顧枝靜靜看著手上忙碌起來的女子,悄悄嘆息一聲,卻也覺得好似這一刻女子才有了些生氣,顧枝將桌上的燭臺也點燃,女子將正屋角落裡的暖爐點起,也將屋門虛掩著,屋子裡很快就有絲絲縷縷的暖意升騰而起。

在雨夜裡站了一夜的顧枝其實並不會覺得如何寒冷,但是此時卻實在覺得溫暖,他攏起雙手撥出一口氣,搓了搓手掌,開口說道:“樂姨,你不用太擔心,興許是大雨封了山路,現在雨停了,君策和徐從稚很快就會回來了的。”

女子將茶壺放在暖爐附近烘著,這才坐在了桌旁,看著顧枝應道:“嗯,知道。”嘴角依舊是淺淡笑意,不溫不火,可是眼底的憂愁卻滿溢流淌,宛如深夜裡淅淅瀝瀝落下的冰涼雨水,化不開散不去。

顧枝看了眼虛掩屋門外的昏暗夜色,想了想還是輕聲問道:“樂姨,以前君策的二叔也住在這裡嗎?”女子點點頭,卻沒有問顧枝是從扶音那裡聽來的訊息還是從何處得知,她回道:“一開始就是君策他二叔和姨娘護送我們來這方寸島安居的,若不是他們一直在身邊,就只有我一人怎麼能把君策拉扯大啊。”

女子露出自嘲笑意,卻好似就此開啟了話頭,慢慢說起了往事。

“說起來都是幾十年前的陳芝麻爛穀子事了,以前年少時也有過和三兩好友一同在所謂江湖上走走停停的歷練,也就相識了幾位足以一生相交的友人,那時年紀輕輕也都覺得這世上無處去不得,無事做不得,可到最後想要尋一處地方安穩度日卻也只是難得。”

女子的語氣有些低沉,不知是因為今夜始終沒有等到相依為命的孩子回家,還是秋夜寒涼雨幕深沉,女子的心情不似往日裡一般溫婉柔和,顧枝雙手搭在桌上,安安靜靜地聽著。

“後來幾個人一起到了一座繁華島嶼,足以稱得上是那處海域一等一的島嶼,港口船隻來來往往,城鎮里人潮如織,好似所有人都可以清晰看到不久後的將來便會有大好繁華觸手可及,於是即便日日奔走也就不知停歇。那裡的江湖很是熱鬧,官道驛路、山徑叢林,遊俠劍客總是結伴而行,路見不平就要拔刀相助。那時已經走了很遠的路,也有了……君策,就想著在這座島上安穩下來,好像也還不錯。”

女子話語頓了頓,突然起身走到暖爐旁將燒開的茶壺端到了桌邊,顧枝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