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了,可你,憑什麼就這麼死了?憑什麼不等我來殺你就擅自躲進這石碑後面!”

顧生舉起刀將將就要砍在石碑上,卻在半空時忽然頓住,他雙眼無神地看著石碑上空無一物,說道:“怎麼,你也覺得自己無顏面對這世間是吧?即便再怎麼用醫仙的名頭粉飾自己也掩蓋不了自己造下的罪孽,所以什麼也不敢留給世間,你以為這樣就能死得安生?”

他就這麼從日出站到日落,呢喃著這麼多年來的恨意。

而他身後,顧枝也只是安靜站著,聽著那未曾聽聞的細碎過往,將曾經那個熟悉的人重新勾勒出清晰輪廓。

顧枝沒有出聲喊住已然陷入瘋癲的顧生,哪怕他無數次想要大聲吼著反駁,卻發現自己其實從未參與過那人的過去,自己只不過是習慣了躲在他身後,推著向前,慢慢成長,自己早已習慣了無論發生何事都會有那人站在竹屋外笑得溫和,可是自己卻從未真正瞭解過他,於是念念不忘難以釋懷。

終於世上的一切似乎都安靜了下來,顧生不再嘶啞著一遍又一遍地宣洩,顧枝始終靜靜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扶音不知何時站在身旁,伸出手緊緊握住了他冰涼的手掌,顧枝茫然地看向扶音,卻從那溢滿月色的眼眸中清楚地看到堅定的神色。

顧枝沒有哪一刻覺得自己這般的脆弱不堪,因為站在自己身邊的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是這樣堅毅,顧枝雙手捧著扶音的手掌,回過身看著顧生慢慢地握住刀。

顧生轉過身看著顧枝,手中銀白色的刀刃泛著月光,他冷冷地說道:“顧生。”

顧枝握著扶音的手掌,認真回道:“顧枝。”

夜裡深沉的冷風吹拂而過,無字的石碑默然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