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是萬丈深淵,幽深狹窄的洞穴密佈石窟上下,洞窟之上只有一個狹小的孔洞接引著片縷天光,今日陰雲萬里厚重,日光隱遁在昏暗中,於是深淵猶如天上最漆黑的夜幕披蓋而下。

幾個身影走到了那個孔洞附近俯瞰而去,其中一人手中捻起一點燭火光亮,然後冷眼望著底下層層疊疊的洞穴囚籠,猶如傳說中的十八層地獄一般,他輕輕一拋,燭火墜入萬丈之下,驟然點亮了深淵之中那條潺潺溪水,於是洞窟有光亮升騰而起,刺耳淒厲的尖叫聲沖天而起,驚動山中飛鳥掠向高空。

站在孔洞之上的那人一身白衣甲冑點綴著幾點金色紋路,晃眼看去那些絲線猶如活物一般圍繞著甲冑遊走,像是猙獰仰頭嘶吼的蛟龍,盤踞在白玉一般的嶙峋石塊之上,甲冑遍佈斑駁痕跡,甚至還有鮮血滲入那些被刀劍或是拳腳劃破的破碎痕跡,於是那條遊走蛟龍又像是貪婪吞噬著那些細碎鮮血。那人身後橫挎著一把狹刀,他神色冷漠無悲無喜,即便他只是遙遙望著腳下的深淵,站在他身後的幾人卻不自覺地站的遠了些,微微低著頭不敢直視他的背影。

只有一個披著黑色長袍帶著兜帽的高大清瘦身影站在那人身後稍近處,雙手負後沙啞著聲音說道:“祝猷,主公說不用我們來這邊畫蛇添足,我覺得我們還是回去駐守要好些,否則淪落到和那些已經失去神智的傢伙一般的下場可不是好玩的。”

說完,他隱藏在兜帽中的視線看了一眼站在身後的另外幾人,看見了他們微不可察地瑟瑟發抖,顯然也是想起了不久前那些不聽命行事擅作主張的同僚的遭遇,主公只是揮揮手,那些人就變成了提線木偶一般再無神智。

身穿白衣甲冑的那人一動不動,似乎對於身後人的忠告不以為意,但是他卻沒有固執地站在原地,片刻後他轉身走下山,身後那些人緊隨其後,喚作祝猷的魁梧男子應該是領頭之人,他根本沒有理會那些跟在身後遠處不敢接近自己的其他人,而只是和身後那個黑袍身影沉聲說道:“巫贇,如果最後他們沒能走到鬼門關去,今日你勸我離開,狹刀飲血沒能出鞘的後果我便只能找你了,即便事後主公要我性命,你也還是會死。”

巫贇藏在兜帽中慘白臉色露出一抹笑意,似乎根本沒有將祝猷的話放在心上,完全不在意這個主公手下武道第一人,也將會是未來汪洋之上武道第一人暗含殺機的試探,他依舊雙手負後,想著方才火焰點亮洞窟之後那個無意中仰望而來的視線,不知為何這個將來會是汪洋之上武道第三人的他突然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走在前頭的祝猷視線望著遠方,眼底卻只有那透過灼熱火光望來的雙眸,猶如璀璨銀河掛九天,其中還有一點寒芒刺破交錯視線,直抵他的內心,猶如一把利刃率先出了一刀,他下意識握住身後刀柄,無比期待那個被世人喚作“地藏顧枝”的傢伙能夠來到鬼門關前與自己一戰。

突然下山的一行人停住腳步,祝猷鬆開握著刀柄的手,狹刀飲血卻已經出鞘寸餘,眾人身前出現了一個青衫儒士,腰間掛著一件白玉牌,巫贇當先一步行禮,恭敬道:“見過晉漢大人。”祝猷卻冷眼看著身前不遠處的主公座下頭號心腹,眼中滿是毫不掩飾地嫌惡和殺意。

手持羽扇的晉漢像是沒有看見祝猷的陰沉神色,他只是視線落在眾人身後的秦山輪廓上,緩緩道:“主人已經知道你們擅自來到這裡了,很簡單,如果之後你們沒有死在那些人手中的話,主人不介意將你們送回去那個洞窟。”說完,晉漢收回視線看著祝猷的雙眼,悠悠道:“還有,主人說了,你們根本攔不住他們,更不要想著能夠和那個顧枝以命換命,若是你們還想要未來那個天坤榜上的席位,那就按著指示去做,多餘的,分毫也不要有。”

晉漢手中羽扇輕輕扇動清風,他突然笑道:“最後那段話也是我給你們的忠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