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一切都像是在某種大規矩之下自然而然的秩序運轉,無聲無息也不會讓身在其中的任何人有所察覺,可既然你們已經走過了,此時再回頭看去,有無刻意之處?有何可疑之處?”

顧枝低頭沉思,於琅輕聲開口道:“走過了也許曾在某處見過卻又大有不同的天下江湖,又看過聽說了以前也許偶然得見卻又無半分熟悉感覺的故事,就像是走過了漫長遙遠的生命大道,然後腳踏盡頭,原來已經身在陰曹地府?”周厭怔怔無言,呢喃道:“好深遠的謀劃,好大的手筆。”

黃草庭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突然問道:“如果這場問心局還要追溯到為何魔君能夠從奇星島全身而退呢?如果問題還在為何奇星島新皇明明提著魔君的頭顱登基卻還有一個魔君坐鎮出雲島秦山?”

於琅皺眉問道:“奇蒼皇帝是故意為之?”黃草庭輕輕搖頭道:“是不是故意為之無從得知,可擺在眼前的事實是奇蒼藉此登基,而魔君依舊逍遙海外。”

顧枝雙手籠袖低聲緩緩道:“即便不去說天坤榜本就是由魔君一手締造,當年能夠將魔君和光明皇帝相提並論絕不是空穴來風,所以那樣一個屹立武道山巔又隨手便可締造百萬大軍的人,一個可以坐鎮出雲島如神明的人,難道會侷限於一個拱手相讓的奇星島?”

周厭疑惑問道:“既然已經坐鎮出雲島神仙自在,為何還要跋涉千萬裡覆滅奇星島,然後又在十幾年後拱手相送?”於琅輕聲道:“合縱連橫,魔君的眼光不只在眼前。”

顧枝轉頭望向汪洋大海的方向,“是整片天下。”

許多所見無所思的擦肩而過,許多所聞無所想的天方夜譚,許多看似雜草叢生的思路脈絡,也許在某一刻就是棋局之上天翻地覆的無理手,而一顆顆棋子落地生根,在十九道綿延棋盤上,好似縱橫交錯,原來道路早已鋪就。

黃草庭從海外繞過玄鐵關和群山來到這片原野之後便一一走過,所以對於秦山山下的此處無際原野便不至於帶著幾人猶如鬼打牆一般不知如何前行,此時他們來到一座矮山的山巔,黃昏餘暉褪去顏色,夜幕降臨篝火點燃。

周厭挑弄枯枝撥動篝火,輕聲問道:“我還是不明白,志在天下千百島嶼的魔君就那樣閒來無事將我們當作棋子耍的團團轉?問心局問的又是什麼?”黃草庭盤腿坐在篝火旁閉著雙眼說道:“為奇星島砍出第一刀的‘地藏顧枝’,走遍奇星島踏破鬼門關的‘修羅九相’,還有什麼看著這些妄圖蚍蜉撼樹的螻蟻在眼底下兜兜轉轉來的有趣呢?”

周厭罵了一句娘,就連於琅都難得情緒起伏黑著臉。

跨越千萬裡山海來到出雲島,明明一次次看著秦山就在眼前,可是劍氣和刀光都無論如何也無處可去,此時更像是一座山嶽砸在了溪水中,無可奈何,溪水還是依然需要往前去,那些細小浪花撞在山嶽之上不過是九牛一毛,一直堅定走在武道登高路上的於琅和周厭自然不至於因此道心染汙垢,可是難免讓人憋屈無言。

根據黃草庭的說法,穿過整座原野去往秦山,即便他們所有人都運轉真氣以最快的步伐行進也至少需要一旬時間,所以於琅和周厭乾脆就壓下心中波濤洶湧的思緒坐在篝火旁靜心修行,哪怕無法精進修為也要穩固心境,武山獨自坐在山崖邊緣,魁梧背影猶如一處小小山坡,浸潤月色之中,光華流淌。

黃草庭和顧枝走到一處巨石上並肩而坐,顧枝輕聲問道:“黃先生從前便知道三叔是‘崆玄七俠’之一?也知道當初來尋三叔的瀾珊前輩是為了與魔君復仇一事?”

黃草庭盤腿而坐雙手疊放在身前,他閉著雙眼緩緩道:“‘崆玄七俠’當初名揚海外,其實除了登頂武道山巔的君洛、籌算天下無遺漏的諭璟和年紀輕輕天賦最佳的商寧,旁人並不知曉其他人究竟都有何人,而謝洵當年在汪洋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