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那個意氣風發舉世無雙的大英雄早就散盡修為,安安心心做一個市井小民了,那些個左右天下的大事,可真是有心無力嘍。”

魏崇陽看著顧枝滿不在意的神色,問道:“當真是散盡修為,甘心流落市井?”顧枝點點頭,魏崇陽再問:“為什麼?”顧枝有些疑惑地看著魏崇陽:“什麼為什麼?”

魏崇陽問著:“為什麼,甘願只做一個普普通通之人,為什麼再不動用修為?”顧枝覺出話語裡細微的差別,感慨先生依舊如當年般睿智之餘,也轉換了神色,認真地答道:“因為所求不同,因為身邊人依舊。”

魏崇陽愣了愣,然後仰天大笑,他伸手指著顧枝說道:“好你個小子,果然是長大了啊。”

年少時的莽莽撞撞、揮斥方遒,到了世間太平、眾生安康,回過頭看一看,便知那些翱翔九天的宏圖大願卻怎麼比得過身邊人,於是放下當初的自己,然後握著自己的內心,再看一看世間的風景,從此山河萬里,做一株搖曳的花,在漫山遍野的芳香中,自得歲月。

屋子裡的光黯淡了一瞬,顧枝抬起頭看著扶音在朦朧的燭火中走來,扶音走到魏崇陽身邊,握住竹製輪椅的把手,俯下身輕聲說道:“魏先生,夜深了,我們還是進屋去吧。”

魏崇陽點點頭放下茶盞,在扶音和顧枝的照顧下進了屋躺在床上,老僕端著藥碗走進來,服侍著魏崇陽喝下,然後顧枝和扶音便起身告辭,魏崇陽裹著厚重的棉被囑咐道:“夜裡走山路小心些,顧枝,照顧好扶音。”

顧枝點點頭,扶音則握了握魏崇陽蒼老的手掌,笑著道:“魏先生不用擔心,您要早些歇息了。”魏崇陽拍了拍扶音的手掌,然後看著他們倆的身影消失在院中的夜色裡,許久之後他才收回視線,看向站在一旁的老僕,說道:“你也下去休息了吧,不用在這照顧我。”

老僕走到床邊為魏崇陽掖了掖被角然後應聲退下,空曠的屋內只剩下了隱隱約約閃爍著的一盞燭火與年邁的老人為伴,在昏昏沉沉間睡去了。

從那一天之後,雲淺便會在午後書院結了課之後趕到武館,饒有興致地跟著周厭和於琅練著那些學了久了便顯得枯燥無味的武學根本,即便身旁的那些個男孩子總是冷嘲熱諷地捉弄,但云淺卻總能咬著牙做到最好,漸漸地不再需要周厭和於琅在一旁嚴加看管,也沒什麼男孩子敢隨隨便便欺負雲淺了。

這一日又是黃昏,武館的門一開啟,操練得筋疲力盡的孩子們便一窩蜂地竄出去,只有雲淺留下來幫著收拾些器具,打掃乾淨屋子,才認認真真地向著黃草庭和於琅行禮,然後在周厭的陪同下走回家去。

無視了於琅和黃草庭一如既往的戲謔笑臉,周厭自然而然地領著雲淺走到了城西壺琛巷的千嶺茶館,然後站在門外目送著雲淺走進家去,遠遠地,周厭卻只是看著那個穿著一身乾淨白裙的女子從櫃檯後起身,笑著抱起雲淺,似乎在問著今天的課程如何、有沒有累著了。

周厭就這麼站在街角處,視線穿過了人來人往,滿懷赤忱與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湧動。

周厭轉身離去了,他再次慶幸今天一樣沒有被發現,然後走得遠了便歡快地跑起來,似乎只這一刻便足夠快活自在了,他笑得乾乾淨淨,像個孩子般,身後人潮入織,遠遠地,女子站在門外,看著他漸漸走遠。

雲冉站在門外望了許久,直到再也看不清了,才聽見雲淺正站在腳邊問道:“姐姐,你在看什麼啊?”雲冉回過神來,她慌亂地捋了捋髮絲,回道:“沒什麼。餓了吧?走,吃些東西去。”

夜裡收拾乾淨之後,茶館便關上了門,雲淺在雲冉的照顧下沉沉睡去,看著樓下櫃檯後的燭火還亮著,雲冉嘆了口氣走下樓,來到垂著頭喝酒的父親身邊,輕聲說道:“爹,別喝了,快些睡了吧。”雲河迷迷糊糊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