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身處魚龍混雜的煙柳巷弄,經年累月在煙柳巷中俯瞰眾生百態,魚姬早就洞悉了幾分人心根本,所以無論是如何的人心世事起伏,都難以輕易動搖她的神色。又或許,只是能夠隱藏極深,看不出絲毫?

顧枝坐在一邊嗤笑一聲,眼珠子一轉落在徐從稚身上,嘲諷道:“你這比顧生還不如呢。”顧生聽到自己的名字,從出神中抬起頭看向顧枝,顧枝看也不看他,說道:“你先一邊待著去,好好想你的姑娘,別給我打岔。”於是根本沒有開口說話的顧生繼續沉默。

顧枝雙手放在膝蓋上,直勾勾看著徐從稚,也不說話,就是這麼看著,徐從稚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微涼的茶水,神色自若。魚姬喝盡了杯中的茶,起身對著扶音道了聲別,然後看著徐從稚說道:“這一次回來希望你能給她一個答案,也給你自己一個答案。”

說完,魚姬放下面紗,轉身離去,扶音起身跟了過去,送到鋪子門口。

扶音站在門檻上,看著朦朧面紗後那張絕美的臉,欲言又止,魚姬淺淺笑了,柔聲道:“有什麼話想問嗎?”扶音雙手十指交錯,魚姬心下了然,招招手,說道:“走,陪我走走。”

扶音默然點點頭,回頭看了一眼後院,魚姬卻說道:“不用管他們,顧枝知道該怎麼做。”扶音露出笑臉,走出門檻攬著魚姬的手臂,兩人沿著滄元河岸堤壩走遠。

顧枝自然察覺到了扶音和魚姬的離去,但是有魚姬陪在身邊,又是在蒼南城內,顧枝便沒什麼可擔心的,他看著徐從稚,問道:“知道你這一戰敗在哪了嗎?”來了興致的顧生走到石桌旁坐下,安靜聽著,武山卻依舊蹲在樹下,低下頭伸手扒拉著鬆軟的泥土。

徐從稚皺了皺眉,回道:“技不如人還有什麼好說的。”顧枝搖搖頭,伸出手指敲了敲石桌光滑的桌面,接著問道:“那你又是怎麼接下來齊境山那神完氣足的兩槍的?”徐從稚緊皺眉間,答道:“因為我的刀法修為。”

顧枝“呵”了一聲,神色卻正經起來,他突然抬起手指點向坐在對面的顧生,吩咐道:“去,拿你的刀練一練。”顧生疑惑問道:“現在?”顧枝不耐煩道:“這次練了多久就像偷懶了?”

顧生在練刀這件事上倒是從來不會與顧枝唱反調,於是走到了石桌和後院廊道之間的空地上,氣沉丹田,開始運轉起來這段時間顧枝所教的刀法。

少年穿著素淨的白色長衫,翠綠刀鞘倚靠在廊道下的紅木柱子,落了幾片綠葉紅花的石板地面上,少年輕輕撥出一口氣,忽有長風起,繚繞周身不散,少年平直雙臂,刀柄在只見緩緩轉動,而後少年雙腳一撤,身形如風雲變換,千變萬化眼花繚亂。

石桌旁,徐從稚放下手中茶杯,凝神看著,雖然修為真氣並未完全恢復,可是在刀法一道上他的眼界造詣依然在,而且隨著這幾年遊歷江湖甚至更為雄渾深厚,不在那個坐在自己身邊的傢伙之下。

天光自長空之上灑落,桃樹隨著春日的清風微微搖曳,有淡淡清香遠遠散開,少年運轉刀法圓潤如意,顯然隨著這一個多月以來顧枝的不斷打磨,少年早已將那些古樸玄妙的刀法都有了自己的體悟,可是顧枝仍有些不滿,只要少年有絲毫的停滯和猶疑,顧枝就會冷聲開口怒斥,毫不客氣。

少年隨著顧枝的指點不斷變幻刀法,雖然額頭漸漸滲出汗水,可是少年卻依舊在顧枝嚴厲的言語中固守本心,一心一意專注於手中的刀,蹲在樹下的武山微不可察地點點頭,眼裡有著讚賞。

顧生的武道天賦不弱,甚至那一身根骨資質若不是荒廢了好些年恐怕此時年紀輕輕的他也自有一番獨自的氣象了,所以即便顧枝將那麼多的刀法都一股腦地教給顧生,可是他依舊能夠最大程度地掌握感悟,慢慢地,磨礪著手中的刀,逐漸鋒芒畢露。

徐從稚不知道顧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