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猛地從自己身上跳了起來,滾向了另一側,中年人還未有劫後餘生的喜悅,就看見那個斷了一條胳膊的傢伙居然已經大叫著舉刀來到身前,中年人瞳孔一縮,嘴巴張大還未來得及喊出聲,刀刃就貫穿了心臟,奪去了所有的生機。

孩子眼角餘光從一開始就注意著那個斷臂的傢伙,所以便藉機讓那個伺機而動的傢伙殺了中年人,自己則躲了開去,此時藉著兩人摔在一起的機會,舉起一旁的柴刀就抵住了剩下那人的脖頸。

戰局持續至今,外面早已是風雨大作,電閃雷鳴,孩子從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此時聲音沙啞乾澀,他說道:“把刀放下,跪在地上。”那個殺了中年人的傢伙趴在屍體上喘著氣,鬆開死死握刀的手掌,翻身仰面躺在地上,孩子的柴刀始終沒有離開他的脖頸。

洞口處虎老大拍掌大笑,喊道:“殺了他,活著出來,以後跟著我大把富貴錦繡。”

孩子沒有轉頭看向虎老大,緊緊盯著那個躺在地上早就由於失血過多而奄奄一息的傢伙,其實他再清楚不過,這個自己素未謀面的人,從虎老大出現在礦脈之外的一開始就將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而在洞穴混亂戰局之中也始終緊緊跟在自己身邊,有好幾次避之不及的危機都被此人擋了下來,甚至他斷去的那一臂也是因為自己。

孩子臉色蒼白,眼神卻愈加明亮,就像刺破陰雲的一道天光。

就在孩子和那個斷臂之人兩兩對視之際,早就空蕩蕩安安靜靜的洞穴內有一個聲音突兀響起:“殺了他吧,再耗下去他只會更痛苦。”聲音清冷悠揚,絲絲縷縷地飄搖在幽深洞穴內。

洞口處,虎老大神色一凝,隨即緊緊握住大刀,同時揮手示意,圍繞在外圍的手下頓時都靠近過來,神色戒備。

孩子猛地抬頭,果然看見了那個熟悉的傢伙,不知怎麼只用一隻手就攀附在石壁上,那人看著躺在地上的斷臂男子,說道:“他的傷太重,已經不可能活下來了,再說他經脈早就都斷了,看來是個被人放棄的死士,你不如給他個痛快的。”

說完,那人躍下石壁,看著洞口外雨幕中數不清的人影,輕聲說道:“然後,我們回家。”他神色平淡,輕輕拍打腰間銀色刀鞘。

孩子收回視線,重新看著那個斷臂男子,張開口低聲問道:“你是不是二叔安插在我身邊保護我的人?”孩子嘴唇顫抖,柴刀扔在地上,斷臂男子閉上雙眼,沒有回答,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洞口處虎老大盯著不知何時躲過所有人視線進入洞穴內的年輕男子,語氣森然問道:“你是何人?”那人揉了揉手腕,回道:“我要帶這個孩子回家,你們有什麼意見嗎?”

虎老大冷笑一聲:“有意見又如何?”那人點點頭,做恍然大悟樣,說道:“就是說,你沒打算放我們走?”虎老大覺得自己簡直就是遇到了一個傻子,他揮舞大刀,吼道:“弟兄們,上!”

大雨滂沱,雲神山礦脈的鮮血卻始終都沖刷不乾淨,最終匯成一條鮮紅色的蜿蜒溪流嘩啦啦衝下山崖,身上沒有一滴鮮血雨水的徐從稚將一頂斗笠按在孩子的頭頂,牽著他的手走出了礦脈洞穴。

數不清的屍體橫躺在地上,臨死之前的神色並沒有什麼驚訝畏懼,因為殺他們的人出刀實在太快了,虎老大仰面趴在洞口附近,四肢斷折,鮮血早已流乾。

洞穴中,咬舌自盡的死士死之前嘴角帶著釋然的笑意。

一大一小的兩個身影消失在雨夜裡,淅淅瀝瀝,嘩嘩啦啦。

他沒有問他為什麼不早些出手,這樣也許就可以少死一些人;他也沒有問他要不要跟著自己學武功,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事情就可以安然無恙。

他們並肩而行,走在回家的小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