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懸空汪洋之上的更高處,他自嘲喃喃道:“如果神明不介意的話。”

少年也緩緩起身站在艾燭身邊,覺得眼前這個已經相伴十數年的老者是那樣的陌生,他低聲問道:“所以當初我求您教我武學,你便已經開始將我當作了下一任神官嗎?”艾燭搖搖頭回道:“不,我在猶豫,我本以為隨著那人將那樣東西送回島嶼一切又會恢復如初,但顯然規矩已然不可挽回地改變了,於是神官之位只能由此擇選。”

少年想起了不久前艾叔才答應自己求取武學的請願,又慢慢聯想到這些年來他在神潭四下的所見所聞,曾經理所應當習以為常的一切此時竟然細思極恐,他望向大海想了許久,紛亂思緒之間有一個隱約聲音在叫喊著。

其實他從來沒有真正想過此生今後的道路究竟應該如何前行,他只是按照心中一點靈光的指引走到了今日,卻沒想到這個世界的真相如此光怪陸離,少年最後問了一個問題:“懸停天空之中的那方世界與我們距離很遙遠嗎?我們又能否去到那裡?”

艾燭看著遠處海天相接處,語氣肅穆莊嚴地說道:“我們這座島嶼存在於世間一切之外,卻又在天地之間,其實說起來,我們此時頭頂的那個世界才是真真正正的人間,只不過有一層屏障遮掩其間,我們可以看得見卻難以觸碰靠近。”少年語氣有些失落悲傷:“所以我們一生都只能留在這座島上嗎?”

艾燭接著說道:“還記得我說過的那個人嗎,他就是從那個世界而來的。所以我只知道在這座島嶼與那方世界之間存在著一道門,只是這道門在何處又應該如何穿過我就無從得知了,聽聞那個世間也曾有傳說,隱約指向我們所在的這座島嶼。”

少年點點頭,似乎想了許久的一個問題還在糾纏不休,於是他皺著眉間抬頭看向艾燭,艾燭伸出手搭在少年的肩上,笑著道:“不用著急,神官之位不是隨意指派或是強求便能傳承的,你可以再多想一想,如果最後還是不願接任神官也無關緊要。”

說著,艾燭指向海面輕聲說道:“那人再次回到這裡的時候,把那樣原本祭祀于山谷的神器送了回來。傳說中祭祀神器無形無質,甚至世間之人根本看不見其真實面目,不過那人帶著神器歸來時卻分明是一把連鞘長刀的模樣,我最後看見一眼,那人將神器丟擲海底消失不見,怎麼樣,願不願意潛入海底去看一眼,也許機緣之下,這樣神器也會再次找到甘願追隨的主人呢。”

少年茫然神色間終於有了一點光彩,他下意識向前走了幾步,喃喃道:“就在海底嗎?”

浪潮拍打岸邊,海水蔓延而上,少年的腳印落入水面,像是世間最為灼熱的岩漿一般灼燒著少年的腳面,少年驚呼一聲縮回了腳,可是腳面上卻沒有絲毫痕跡,少年皺著眉頭再次走出一步踩在海水上,又有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從腳底貫穿全身,少年止不住的顫抖起來,慌忙向後退去,疑惑地看向艾燭。

艾燭露出高深莫測的笑意道:“你以為為什麼這麼多年從沒有人能夠穿過禁制看到這座海洋,又為什麼神器會在海底消失不見,因為無論是在這座島嶼四周還是那座遙遠世界,海洋都是最為神秘和高貴的存在,沒有人知其所來也沒有人知其所往,想要習慣海洋你還有許多功夫需要準備呢。”

說完,艾燭轉身走回叢林,聲音悠揚飄來:“就像在神潭那裡我所教給你的一樣,只要能夠忍受這樣一份苦痛,終有一天便能得到你心中想要的。慢慢嘗試吧,若是累了就回來,時間還長。”艾燭的身影消失不見,少年收回視線,重新看著潮起潮落的海面,咬著牙走出一步,再走一步。

時間猶如海浪一般嘩啦啦地流淌而過,天色沉寂下來,只有天際餘暉帶來了黃昏,少年第一次真正站在了海水之中,雖然依然有無數銀針扎入身體的刺痛感,可是少年已經慢慢略微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