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君在前後顧無憂(三)(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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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從稚?”黃草庭搖搖頭:“攔不住的,年輕人一往無前的心意更是不可攔,而且這世間終究是他們年輕人的江湖了,像我們這些半隻腳踩進棺材的老東西,哪還有本事能對他們指手畫腳的。”
武山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奇怪的話:“你信他?”黃草庭點點頭,回道:“是的,我信他。”
那個年少無畏,單刀闖進混沌世事的年輕人;那個在深山竹林中長大的少年,有一顆敢問世間道理的心,有一雙看盡世間斑雜仍舊純澈如初的眼,還有一把見天下光明卻無需生民得見的刀,於是黃草庭信他。更重要的是,黃草庭信那個白了發的晚輩,在竹林中的四季裡已將世上的道理悉數言說,所以在他身後長大的那個孩子也終將會真真正正地站在前方,所有人的前方。
武山喝了一口酒,笑了起來:“那就信他吧,我們這些老傢伙也該服老了。”黃草庭終於笑了,面色雖然談不上輕鬆,可是似乎將所有的話說給眼前人聽就足以釋懷些許,他舉起酒壺遙遙相碰,說道:“是啊,老了,不過還有酒可以喝也還不錯。”
桃樹下,兩個看起來不過不惑年紀的中年人,卻在說著蒼老的慨嘆,似乎真的在不久之後便是大限將至,而身後的人間就真的與他們再無關係了。當然,還要有酒。
駱欽巷的守平小肆入了夜便更是靜悄悄的,本就算不得熱鬧的大堂,此時只點著一盞昏黃的燭火,粗糙的木製桌子上擺放著一壺酒,有兩人相對而坐。
不遠處敞開著門,後院裡有一個身影打著拳架虎虎生風,月光閃爍在凌亂的影子間,少年意氣風發。一隻木簪攏起一頭灰髮的老者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坐在對面的年輕人笑著說道:“旗岸最近習武倒是愈加勤快了啊,這套拳法也算是打出來名堂來了。”老者搖搖頭說道:“這小子憊懶慣了的,這點微末道行還總想著行走江湖,也不怕出門便折了性命。”
年輕人也拿起了酒杯,嗅了嗅清酒的醇香,回道:“年輕人嘛,總要有點志氣和意氣,想要多出去走走也是一件好事。”老者不置可否,不過那張始終沒什麼情緒變化的滄桑臉龐上也有一絲柔和,旗岸那小子雖然整天眼高於頂,總是纏著說要學一些舉世無敵的絕學,可到底也算是能夠踏踏實實地鑽研枯燥平常的拳樁拳架,若是旗岸只知道喊著要做什麼大英雄卻不肯潛心修習,那麼老者也不會真的將他當作自己的徒弟來對待。
想到這裡,老者突然對著年輕人說了一句:“你先前教他那幾套劍法著急了些,以他現在的功夫還學不來這麼高深的武學。”年輕人擺擺手說道:“無妨,倒也不如讓他多看看這世上的諸般武學,今後的路該怎麼選,也好多想想,慢些走。”
老者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隱隱約約間卻讓人覺得那位年輕人才是更為見多識廣之人一樣,而早已灰髮繚亂的老者卻似一個潛心求教的晚輩。
眼前這個年輕人,當年在晉巖城初見,老者便在他身上感覺到了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氣息,像是年少時面對的那些風裡來雨裡去的江湖高手,又像是當初諄諄教誨的師傅長輩,更多的,是像曾經的那個意氣風發的天才少年,可又莫名地多出了些許歷盡世事的滄桑和悠揚,老者看不透,也猜不出,於是始終相敬。
老者端起酒壺滿上了一杯酒,而後沙啞開口道:“今夜就該出發了吧?”年輕人點點頭,回道:“點星島說遠不遠可也不算近了,今夜就會動身。”老者點點頭,問道:“既然是生死不論的對決,那麼如果顧枝真想要救下徐從稚的性命恐怕也不會簡單了,你們要多加小心才是。”年輕人應了聲“是”,然後他抬眼望向後院裡灑下的月光,起身拱手道:“謝先生,那在下便先告辭了。”老者揮揮衣袖,年輕人走到了後院裡。
旗岸停下了自認威猛霸道的拳架,看著走到後院裡的年輕人咧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