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之間好像被抽離了所有心神,言奇看見顧枝抬眼望向遠方,有些疑惑地低聲問道:“顧大哥?”

白家村的小院屋舍中,一道光亮沖天而起,可是還沒等察覺到的人們抬頭看去,那道鋒芒畢露的光亮就已經蜿蜒著掠過千里,然後於九霄之外直墜人間,來到了他的身前,飄蕩的氣息轟然砸落溪水,竟是生生將奔騰去往懸崖瀑布的水面敲開了一個巨大的空洞。

水流盤旋著倒卷而起,一個巨大的漩渦將巨石籠罩其中,顧枝站起身,滿頭白髮迎風招展,他的衣衫獵獵作響,雖然臉色蒼白身形搖搖欲墜,可他還是探出手去握住了刀柄。

然後言奇就看見了此生都無法忘卻的一幕,只見那把漆黑顏色的長刀在顧枝的手掌綻放無邊無際的光芒,好像天穹遠端的烈日被顧枝握在了掌心,在那些充斥眼眸和心神的光亮中,言奇在不得不閉上雙眼的一霎那,好像隱約看見了那把長刀的刀柄上纂刻有“太平”二字。

下一刻,言奇感覺到自己的身軀居然漂浮在了半空中,然後等他察覺到一切的聲響和動盪都消失不見了,他緩緩睜開雙眼,看見自己已經坐在了溪水岸邊的山林中,而依舊昏睡著的白念媛正倒在自己身邊。

言奇茫然抬眼看去,身前溪水岸邊有一個白髮身影背對著自己獨自站立,言奇的視線看向那把隱退所有光芒的長刀,此時看去好像並不出奇,可是言奇卻知道這把不見鋒芒甚至平平無奇的長刀,其實隱藏著難以言喻的磅礴力量。

顧枝咳嗽一聲,然後再難支撐跌坐在地,言奇趕緊爬起身走近顧枝身邊接住他的身體,言奇感受到顧枝渾身上下都在劇烈地顫抖著,蒼白肌膚下的經脈猛烈跳動,似乎下一刻就要衝破他的身體,言奇看見顧枝的滿頭白髮好像更加衰敗枯朽,那張瘦削的臉龐上嘴角有鮮血流淌而出,澄澈雙眼更是佈滿了血絲縱橫。

言奇手忙腳亂地取下顧枝手中的長刀,然後將顧枝的身體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聲音都由於恐慌而顫抖著問道:“顧大哥,顧大哥,你怎麼了,沒事吧?”

顧枝此時全然說不出話來,就連張開嘴都太過艱難,他只能竭力揮揮手,然後開始大口喘息著,體內經脈骨骼之間有難以抑制的氣息在橫衝直撞,毫不留情,似乎極為興奮雀躍,可是顧枝如今的身體太過脆弱,根本經受不住那股力量的甦醒。

不知過了多久,顧枝終於恢復了平靜,他在言奇的攙扶下坐起身,然後看向身旁的那把漆黑長刀,言奇有些猶豫,卻還是輕聲問道:“顧大哥,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顧枝咳嗽一聲,壓抑住了喉嚨間又要湧現的血腥氣,他扯出一個笑臉隨口道:“我好像想起來,我以前是一個天下無敵的江湖人呢。”

言奇不知顧枝所言是真是假,可是看著顧枝已經能夠重新開玩笑了,言奇還是鬆了口氣。

顧枝看了一眼似乎就要緩緩醒轉過來的白念媛,他想了想還是與言奇說道:“方才之事就不要與他人說起了,就連我自己都說不明白的事情,不必驚擾到了旁人。”

言奇愣了愣,然後堅定地點點頭,無論顧枝以前是不是什麼天下無敵的武道修行之人,對於言奇來說他都只是那個顧大哥,始終溫和始終沉靜,更何況剛才顧枝定然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才救了自己和白念媛,言奇當然不會輕易將所見所聞與他人談及。

顧枝笑了笑,然後言奇也看見了不遠處的白念媛終於捂著額頭醒了過來,雖然疼痛還是困擾著她的清醒,可她還是察覺到自己已經身處堅實的山林大地了,白念媛有些不明所以,神色疑惑地看向岸邊的言奇和顧枝,言奇站起身走過去與白念媛解釋了幾句,隱去了顧枝與那把長刀的異常,只是說因為那塊矗立在瀑布上的巨石所以有驚無險。

白念媛雖然還是覺著有些奇怪,卻只是晃了晃腦袋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