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裡修養一夜。

冒著雨,三人好不容易才走過泥濘難行的道路推門進了一間燭火明亮的酒館裡,此時裡面擠滿了從船上下來的船員和行客,不過除了船員們還能熱熱鬧鬧地高聲言語以外,其餘那些惶惶不安的行客都只是各自呆在一個角落裡,看來也都從其他島嶼上交了一大筆錢準備逃難去往如今還算太平安穩的玉乾海域的可憐人。

顧枝三人也是假扮做無家可歸的落魄人上了船,冒險走船的船長可謂是獅子大開口,不過好在魚姬早有準備,勉強足夠三人登船,只是顧枝便又在魚姬的帳簿上被記下了重重的一筆,顧枝倒是看得開,沒事,債多不壓身嘛。

此時坐在酒館裡,渾身上下搜不出一顆銅板的顧枝只能眼巴巴地看著魚姬,而白念媛從白家村逃亡離開身上自然也沒有帶著什麼盤纏銀兩,所以師徒二人可憐巴巴地等待著魚姬善心大發“施捨”一番。

魚姬就當作沒看見顧枝可憐無辜的眼神,抬手招呼店小二點了兩壇酒和幾樣酒館裡的招牌菜,顧枝和白念媛這才收回視線,老老實實坐在原位等著酒館的酒菜上桌。

白念媛坐在椅子上抬眼環顧著酒館,雖然和白家村裡的酒館天差地別,可是這番景象還是不免牽動她的記憶,顧枝察覺到她的視線,輕聲開口問道:“想家了?”白念媛收回視線搖搖頭說道:“沒有家了。”

顧枝靜靜看著白念媛,然後突然問道:“你真的想好拜我為師了?”白念媛抬起眼睛看向顧枝,眼底有些不解。

顧枝伸出手拍了拍肩膀上沾染的雨水,然後神色平淡說道:“雖然那個時候在慶鶴山後山我是想著用盡辦法把你帶走就好,可是也沒想到你會那麼快就下決定拜師學藝,說實話,其實你根本就還沒明白什麼是武道修行什麼是武林江湖,所以如果就看著你這麼一頭霧水地闖進武道中來,我這個便宜師傅也太不負責任了吧。”

白念媛看向顧枝,她一開始還以為顧枝是後悔收自己為徒了,不過聽起來顧枝好像只是想要再聽一聽她的想法而已,畢竟那個時候被憤怒和仇恨充斥了心神的白念媛其實根本沒有什麼清醒思考的能力了。

後來顧枝開始教導白念媛習武的時候就說過武道登高可以有所向往但不能被執念桎梏,於是白念媛也學會了在修行時暫時壓抑住那些洶湧激盪的心緒起伏,當然這其中也有魚姬的功勞,因為顧枝不在的時候代師授課的魚姬可是毫不留情,只要白念媛有絲毫的動作差錯和姿態缺漏便是劈頭蓋臉的一頓打罵,好在白念媛的心性還算堅韌,也是咬著牙不服輸的性子,所以才沒有輕易言棄。

可無論是顧枝旁敲側擊地詢問還是魚姬冷嘲熱諷的指點,白念媛都能聽得出來他們對於自己選擇武道修行的憂慮,她不明白所謂真正的修行究竟是怎麼樣的,可就像她在慶鶴山後山時回答顧枝的那樣,哪怕這條路再崎嶇難走她白念媛也絕不會中途放棄,她要一步一步走到更遠更高的地方去,然後從此不再只能無能為力。

白念媛眼神堅定地看著顧枝,緩緩說道:“師傅,我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我知道武道修行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樣只需要依靠一朝頓悟和機緣巧合就可以一步登天的輕鬆事情,知道在如今的亂世中武道登高更是難如登天,可我不想放棄,如果沒有師傅帶我走出慶鶴山,如果我選擇了留在荒廢的白家村,那麼此生我便還一直只能是那個一無是處無能為力的白念媛,我不想要這樣,也不希望白家村的事情在我眼前重演,如果有一天再次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我要去做那個阻止一切的人。”

白念媛語氣堅定地說著,眼神明亮,魚姬自顧自喝茶好像沒有聽見少女的豪言壯語,顧枝則滿意地點點頭,然後笑著說道:“不用擔心,我不是要後悔收徒的事情,而且你比起你那個便宜師兄來說可更是我精挑細選的傳承之人,你師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