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淡淡地過著,少女跟在先生身邊盡心學著所有的醫術,卻終究難以抑制心中的想念和回憶,直到有一天少女再次走神砸碎了一個藥碟,先生終於無奈地將一張紙條塞到少女手中,而少女也終於知道了一些關於那個遠行在外的少年的訊息。

在那之後一有關於少年的訊息傳來,先生也不再瞞著少女,於是少女就得以儲存了這些不帶任何評語的關於少年一路行程的敘述,少女會為少年直面惡鬼而慌亂、會因少年在山裡走了一月而心疼、會看著少年屢戰屢勝而振奮……然後再收斂起所有的情緒在先生無奈的眼神下偽裝得若無其事。

每一日的時光只是不緊不慢地走著,仔細想想少年也已經離開家半年之久了,在此之前少年可從來沒有出過遠門,少女總是不免擔心少年是否也會想家,於是心疼起來,於是一天一天地將一個人一點一點地刻在了心上。

少女睜開眼,嗅了嗅鼻子,血腥味?

少女翻身跳下巨石,目光投向遠處若隱若現的竹屋,心上突然劇烈地疼了起來,少女感到慌亂和恐懼緊緊攥住了所有的心神,不顧一切地跑出竹林,看見了那個日思夜想的人就那麼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血肉模糊。

少女叫了一聲然後緊緊捂住張大的嘴,她睜大的雙眼裡只剩下了那個一動不動的消瘦身影,一瞬間所有的思緒從腦海之中抽離開去,少女茫然地站在了原地。

一個有些熟悉的背影站在身前,少女緩緩抬起頭,那雙過了這麼多卻依舊記得清晰的蒼涼雙眼落入眼中,少女怔怔地聽著那彷彿被無限抽離遠去的聲音:“顧筠呢?”

少女眼神空洞地指向遠處的山林,青衣男子轉身就要跑進山林中,頓了頓,男子重新看向少女,他蹲下身一字一頓說道:“他還沒有死,現在我去找你們先生回來,在這之前他就交給你了。”

少女的視線慢慢聚攏,淚水在眼眶中迷離地流轉著,她聽到青衣男子問著:“我可以把他交給你嗎?”少女點點頭,然後看著男子遠去的身影握起了拳頭,指甲深深地嵌進皮肉之中,殷紅鮮血淌落,少女晃了晃慢慢清醒過來的腦袋,咬著牙來到少年的身邊。

看著數不清的刀傷和袒露在外的森森白骨,少女撥出一口氣然後取過一旁的白布開始小心地擦拭著少年身上的傷,雖然看著少年那由於觸碰到了傷口而顫抖蜷縮起來的身體直感到內心難以忍受,可少女還是雙手平穩地小心翼翼,同時下意識地指使起站在一旁的傅慶安取來各種各樣的藥材器具。

傅慶安默不作聲地聽從著少女的吩咐,儘量不出錯地準確迅速,然後站在一旁看著咬緊牙關的少女和一動不動的少年在這小小的一間竹屋裡對抗著生命的流逝。

在山林的深處,顧筠轉過身看向飛掠而來的模糊身影,他微微皺眉抿著嘴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終於那一襲青衣直直落在了身前,沉著聲說道:“他受傷了。”顧筠沉默著點了點頭,然後伸出手去搭在謝洵的肩上,謝洵陰沉著臉帶著顧筠向竹屋飛掠而去。

當黃昏的最後一抹光線隱匿在高山的背面,站在屋外的謝洵和傅慶安終於聽見屋內的嘈雜聲慢慢地安靜了下來,他們轉過頭看著白髮披散的顧筠神色疲憊地走了出來,然後走到一旁的湖邊坐下沉默著不說話。屋內,少年穿著一身乾淨的白衣躺在床上,少女坐在一側細心地照料著,謝洵在門口站了一陣,終究沒有走進屋內那幾乎凝滯的安靜中,他默默地走到湖邊坐在顧筠的身旁。

傅慶安看著黯淡天光中並肩坐著的兩個身影,不知為何地從中覺出幾分落寞和蒼涼,他又轉過頭看了一眼屋中那沉默的安寧,然後一掠而起獨自躺在屋頂上眺望天際。

“是我錯了。”顧筠突然開了口,沙啞沉緩地,“當初我不應該同意他習武的,如果就讓他做一個安閒的木工住在這山裡,哪怕蹉跎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