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聲說道:“不是說好了還要三天就到嗎?怎麼拖了這麼久?你騙我。”扶音拍開顧枝的手掌,微微低下頭壓低了聲音道:“這怎麼能怪我呢,明明是海嘯的錯嘛。”早就知曉風浪肆虐玉乾海域和旭離海域邊境處的顧枝點點頭笑道:“好好好,都是海嘯的錯。”

扶音滿意地點點頭,視線打量著顧枝佈滿碎屑和汙痕的白衣和疲憊凌亂的面容,伸出手去點在他的眉間,輕聲說著:“你是不是又早早就來等我了。還有,幹活怎麼能穿白衣呢?你看看,都髒成什麼樣了,武山大哥得洗多久才能洗乾淨啊。”顧枝嘿嘿笑著:“沒事,武山那傢伙就喜歡幹這種活。”扶音嘖了一聲,正要開口說幾句怎麼能把什麼活計都扔給武山大哥,可是顧枝卻已經轉過頭露出笑意,只是沒有了初見時的乾淨明亮,扶音心領神會,也收斂了神色。

結束了交談的青藤眼神注視著顧枝扶音二人,似乎察覺到轉頭望來的顧枝的視線,他不著痕跡地撇開視線,緩緩走近靈霜五人身邊,問道:“那人是誰啊?”

靈霜憤憤道:“不知道。”

似乎終於留意到了其他人,扶音牽著顧枝衣袖走向青藤和靈霜等人,又是那常見的清淡模樣和低緩的聲音:“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我的兄長。”扶音說著,微微頓了頓,似乎在想著應該如何介紹顧枝才算妥當。

顧枝露著燦爛笑容看了扶音一眼,然後轉向其他人拱手一禮:“見過各位,在下顧枝,是扶音的家人。”

兄長,家人……無論是哪種說法,落在眾人耳中此時都有了不同的意味。扶音的身世在神藥學院從來都沒有人提及,更沒有人知道扶音家中是不是有什麼兄長家人,就連唯一和扶音關係近些的靈霜,也只知道扶音的家鄉在那奇星島南境的一處山中。此刻沒有誰去刨根問底,只是或平常或憤懣或深沉地回禮,然後小心翼翼地打量這個對於扶音來說似乎極為不同的少年。

青藤隱隱站在眾人身前,與顧枝對視著說道:“顧公子既是扶音的家人,那便是我們的朋友,不如與我們一同去城中喝上幾杯?”

顧枝只是笑著沒有回答,轉過頭看向扶音,眼神是詢問,扶音眨眨眼,顧枝點點頭,扶音露出笑容。

他問:“我們去嗎?”她說:“武山大哥這幾天在城裡嗎?”他答:“在的,他早準備好一大堆東西就等你回家了。”她說:“那就不去了。”

無需交談,便只是幾個眼神的交錯,可他們就已經訴說盡了言語。

顧枝轉過身看著青藤說道:“多謝公子好意,不過不用了,我還是先帶扶音回家休息好了。”

青藤看了一眼扶音,說道:“也好,只是過幾日我們就會出城去鄉野遊歷,也會遠行整座奇星島,可能扶音沒法在家中多住。”

顧枝笑著點點頭,伸出手握住扶音的手掌與眾人說道:“各位長途跋涉而來也早做休息吧,我們就先告辭了。”說完,扶音對著靈霜揮揮手便和顧枝一同走向城門,他們肩並著肩,交握的雙手掩映在潔白衣袖中,清風拂過,衣衫如流水般緩緩流淌,於是他們只是慢慢遠去,就好像世間的祥和安寧都繚繞在他們的身上。

青藤望著二人漸漸走遠的背影,語氣平靜說道:“我們也走吧,去城裡好好休息。”

靈霜又嘟囔道:“什麼啊,不止長的一般,還一點都不禮貌。”

青藤對著身後的手下投去一個眼神,然後便一如往常般溫和有禮地和眾人走向蒼南城。而幾個黑影閃爍間已經悄然遠去,緊緊綴在回城的顧枝和扶音身後,並肩緩步的少年和女子似乎都絲毫沒有察覺,只是扶音感受到顧枝握著自己的手掌微微用力,掌心傳來熟悉的溫暖,扶音嘴角露出淺淺笑意,似在春風裡化開的冰雪,終會蜿蜒流淌於花草間,映照漫天光彩。

午後的蒼南城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