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春寒料峭故人來(一)(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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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已經有江湖俠士替天行道懲治了跋扈張揚的豪閥世家,可是野火燒不盡啊……所以我一定要去到那座京城,我要去看一看,那些趾高氣揚的世家究竟有何了不起的,我要去看看,所謂的宋家真的就能隻手遮天,連自己家族的嫡傳骨肉都可以說丟棄就丟棄?”
少年開啟了懷裡的那壺酒,然後又拿起了石碑前的酒壺,傾倒而下,他拎起懷裡的酒,抬起手向上舉了舉,仰頭狠狠喝了一口。
他抹抹嘴,接著說道:“當然,除了宋家,我還恨那個拋棄了我孃親獨自遠走高飛的懦夫混蛋,孃親為了他被趕出宋家,為了他獨自困頓山野十年最後鬱鬱而終,可是他呢,不知道在哪逍遙自在著,所以我發誓,除掉了宋家就去殺了那個混蛋,不過,我從未和孃親說過。”
少年頓了頓,看著無字石碑,輕聲道:“孃親說,我這輩子都是姓顧的,姓顧名生,不能改。”
“為什麼呢?我不明白,為什麼孃親還要心心念念著那個拋棄妻子的懦夫,可是孃親那麼多年從來沒有對我要求過什麼,這是唯一的一次。”
少年又喝了一口酒,輕輕碰了碰石碑前的酒壺,咧開嘴角說道:“我幹了十年的髒活累活,終於走進宋家殺了那群仗勢欺人高高在上的畜生,然後一路來到了奇星島,我要找到那個混蛋,他居然還敢在承源島打聽我孃親的訊息?怎麼,自己活舒坦了就想到以前的紅顏知己了?”
少年說著惡狠狠的話,可是神色滿是淒涼落寞:“我一路追尋,終於找到了他,可是呢……可是啊,你怎麼就死了呢?”少年喝了一口酒,伸出手輕輕落在石碑上,他的懷裡還放著那兩封許多年前沒能寄出去的信,一字一句,都彷彿是一根刺深深扎進少年的心。
原來,自己這麼多年來的恨意,都落在了空處。
原來,他們各自遺憾,卻從未背棄。
那麼,自己又該如何面對他呢?少年手指微微顫抖,不知不覺已是跪坐在了石碑前,他低下頭,肩膀聳動,夜幕深沉,只有點點晶瑩滑落,滲入泥土深處,不知歸處。
自己好像從來都在逃避,也從不曾去想過,那個人,是“父親”。
少年抬起頭,眼神恍惚,眼底深處有流淌而過的長河,一幕幕。一閃而逝的過往,心底記憶的怨恨,還有深夜裡的茫然四顧,最終腦海中所翻湧的一切,都只剩下了這段時間以來顧枝和扶音親口說起的有關那個名為顧筠的人的過往,少年恍如置身荒野,獨自一人,風沙彌漫。
很久很久以前,少年有一個小小的家,在山林的深處。然後木屋在大雪覆蓋下轟然傾塌。再後來,孃親走了。
最後最後,少年遠渡重洋,去找一個自己恨了二十年其實也想了二十年的人,可終究還是,孤獨一人。因為內心隱隱的期待,因為那盞點亮在家中的燭火,還是隻留下了一捧黃土,滿身淒涼。
少年早已無家可歸。
但是少年的腰間別著一把綠竹刀鞘,少年的手裡,還有酒啊。少年跪在原地,伸出手將酒壺輕輕地碰撞在一處,清脆悅耳,少年說:“我要回去了,有一些事情應該去做,有一些人也應該去見,以後還會不會回來,我也不知道,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
少年笑了起來,他想起了那間木匠鋪子後院裡女子的絮絮叨叨,還有站在一旁那人時不時的插科打諢。少年晃了晃腦袋,好嘛,至少自己如今還有一個便宜兄長和靠譜的阿姊。
少年仰起頭將壺中酒一飲而盡,他笑望著石碑,輕聲說道:“這酒你也別喝太多了,你看看,旁邊都堆了這麼多酒罈子了,一看就是顧枝那個酒鬼瞞著扶音帶過來的,孃親說了,酒喝多了不好,傷身體的。”
少年說著說著,聲音輕輕顫抖,他的眼角溫熱一片,他站起身彎下腰將手中空蕩蕩的酒壺放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