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雲霧深處喚蓬萊(六)(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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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皇宮之中將數十年來的仇怨一朝算盡的年輕人,本以為走入了更加浩大的世界便一切都大不相同,甚至讓他都願意去相信一些只在話本故事裡聽聞的傳說,比如那段關於“地藏顧枝”的過往,已經年近而立之年的他竟是還覺得自己的師傅就該是傳說裡的模樣,所向披靡舉世無雙。
李墨阩一直在想,與師傅重逢之前,他定要在這萬里汪洋間闖出些名號來,才好不算是辱沒師傅的名號,可是他才開始了等待,卻驟然便得知他所期待的未來已經轟然傾塌,而他心中那個在山巔更在天外的身影更是已經不知所蹤,李墨阩一時間竟是不知所措,全然沒有了那時在北元王朝與顧枝相逢時的那般躊躇滿志和意氣風發。
李墨阩刻意的蓄鬚和粗糙打扮,沒有遮掩他英氣的容貌和俊朗的眉眼,瞧著便不過是一個有意掩飾年齡和身份的年輕人,可其實如今船艙內的這些年輕人中,反倒是李墨阩年紀最大,他努力壓抑住情緒,抬起頭看著屋子裡的所有人,除了縮在角落裡有些格格不入的華朝以外,李墨阩竟是看不透任何一個人的神色,就連站在窗邊眉眼稚嫩的君策,他都全然看不清楚神色是否有了變化。
李墨阩想不明白,明明這些人比自己還要認識師傅來得更早,也與師傅相處的時間更長,為何卻能這般好的遮掩起心緒?
李墨阩在此前的歲月裡,除了年幼時隨著父母離開京城之前的記憶,其餘便有足足十五年的時間都在年少時習武求道的山門中度過,他的那位劍道入門恩師知道他的尋仇心願,便一直強壓著他的心性將他留在了山中,直到後來李墨阩劍術登堂入室了,又有了那位自幼相識的小王爺一同為了復仇大業謀劃,李墨阩的第一位師父才會為了弟子未來道路而出了最後一劍,震詫整座王朝江湖,為李墨阩後來所行鋪路。
李墨阩不是什麼心性稚嫩的少年,卻也不是真的有了能夠運籌帷幄的城府心思,所以離開了北元王朝和出雲島的他,還是希望能夠與傳說故事裡那般在江湖裡闖蕩出赫赫聲名,他的眼中便一直望著顧枝所站立的遠方,一往無前。可是現在呢?他又該如何?
後來的李墨阩才知道,在他眼前的這些年輕人,幾乎都早已經歷過了這世間最大的艱險和困境,也早就學會了不再對世間的無可奈何與殘酷冰冷只會指責埋怨。
無論是歷經了奇星島之亂的徐從稚程鯉周厭和於琅,還是行走過道德谷山下的君策,亦或是見過了世間千百種離別苦難的扶音,他們都已經在一次次的心境糾纏中,習慣了與這世間和解,然後繼續前行。
徐從稚看著李墨阩的神色,想了想還是說道:“我們如今也並不確定顧枝究竟只是失蹤了還是真的被留在了秦山上,魔君重新現世事出突然,一切根本來不及謀劃和細想,再加之還有其他不得已的原因,所以我們只能先離開了出雲島和秦山,所以關於顧枝的事情,我們也只能知曉至此。”
李墨阩低著頭,手掌攥著劍柄,沉聲道:“我要回去尋師傅。”
徐從稚輕輕搖頭說道:“如今的出雲島恐怕已經徹底落入魔君手中,金藤皇帝也親口說了,魔君已經向整座汪洋都宣戰,傾覆將以難以預料的速度席捲天下,世人也許不知,可是魔君早就為此做了天下人都難以置信的準備和謀劃,所以現在的出雲島再想要輕易靠近根本就是天方夜譚,如果只知道莽撞尋仇和不管不顧,那麼直面魔君的事情我早就去做了,可我清楚知道現在的我根本不是魔君的對手,這不是怯了怕了,而是一個行走武道之人對自己的明確感知,若是連這樣的‘知道’都沒有,何談武道登高?”
李墨阩深呼吸了一口氣,他沉默良久,抬起頭眼神堅定地看著扶音和徐從稚問道:“那麼接下來該如何?”扶音看向李墨阩的雙眼,輕聲問道:“你會作何選擇?”
李墨阩咧開嘴角,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