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燕沙鎮而已。

顧枝和傅慶安繞到巨石背後,看到了簡隨杏提起的那些刀劍痕跡,一塊本該巍峨高大的巨石此時已經消瘦許多,便是那些路過此地的江湖人若是看見了這個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紅衣武道宗師的故事,便多半都要祭出一刀一劍的,在巨石上留下痕跡,遙寄那位宗師前輩的大德,漸漸地巨石就小了許多。

顧枝腰間依舊掛著綠竹刀鞘,不過簡隨杏沒有多問什麼,應該是當作了遠遊書生的防身物件,傅慶安雙臂環胸開玩笑道:“你要不要來上一刀,不過恐怕一個力道掌握不好,整塊巨石都要化作齏粉。”

顧枝翻了個白眼,一副你知道還沒話找話說的表情,傅慶安無所事事地聳聳肩,身後沒有揹著那個木匣,他向來如此,既不擔心木匣不在身邊是不是會突然遭遇強敵,也不在乎木匣會被人給偷了去。

兩人又沿著燕沙鎮的城牆走了一圈,其實除了南北兩座大門,燕沙鎮東西兩側並沒有明顯的城牆和城門,大多都是沙漠之上拱起的山坡和日漸荒廢的一些建築便當作了小鎮的外圍,燕沙鎮的百姓還真沒有遇見過由於城牆失防便深陷危機的局面,這麼多年來一直安然無事,恍若一座人來人往的世外桃源,那些已經不需要走南闖北的老人和尚且年幼的孩子住在此處倒也算是舒適自在。

漸漸地黃昏餘暉落下,四周溫度便驟然降低,好似一下子從炎炎夏日便到了秋末的蕭索,顧枝和傅慶安走回了學塾,短短几步路,天色便很快暗了下來,遠遠地能夠看見學塾已經點燃燭火。

章穗從不遠處小心翼翼地跑來,手中提著兩隻盒子,簡隨杏笑著走在一旁,手中拎著幾壺酒,笑道:“慢點。”看見了歸來的顧枝和傅慶安,簡隨杏晃了晃手上的酒壺,卻見顧枝也神色無奈地舉起手上的酒壺,頓時啞然失笑,搖搖頭。

幾人走進小院,屋簷下的燈籠光暈柔和,灑落在已經收拾起棋盤的石桌上,四人圍坐,將盒子裡的新鮮菜餚都放在桌上,顧枝不好意思地說道:“真是麻煩簡先生了,本來還說今夜要請先生的,最後沒想到還是蹭了先生的光。”

簡隨杏依舊一身儒衫青衣,卻沒有那份坐在學塾中的肅然,此時言語隨意許多,笑道:“無妨,今夜之後不是還有時間嘛,接下來我和章穗的五臟廟就勞煩二位了。”顧枝和傅慶安笑著點點頭。

幾人也閒來無事,便細嚼慢嚥吃得不急,章穗吃得最快,簡隨杏因為喝了些酒,說話便更隨意了些,就讓章穗先獨自回去書房中抄書讀書。看著章穗走進書房的背影,簡隨杏眼神溫和,就像是看著自家的孩子一般,其實這麼多年下來,兩人也都將各自看作親人了。這份眼神中的真心言語和情感流露,顧枝看著真切,仰頭一飲而盡杯中酒。

此時石桌旁已經放著幾個酒壺了,顧枝和傅慶安帶來的酒已然喝完,此時喝的便是簡隨杏的酒了。簡隨杏回過神來,揉了揉臉頰說道:“許久沒有去過外頭了,聽來往的人說現在外面無論是廟堂還是江湖都不再安生,看來讀書人會不太好過了,當然,更不好過的還是百姓,硝煙四起家破人亡,那些眼中只有權勢和財富的人哪會在意多死或是少死幾隻螻蟻呢。”說著,簡隨杏喝了一口酒,臉色微紅,顯然是有感而發。

顧枝端起酒杯看了一眼天空中的高懸明月,感慨道:“一路走來,雖然不能是山河破碎,可是風聲鶴唳山雨欲來,這對於那些既無準備又無可奈何的百姓來說最是難熬,誰也並不知道能夠往何處去躲,只能隨波逐流,日夜憂慮生死之事。”

簡隨杏自嘲一笑道:“所以啊,還是我這怯懦避世之人有先見之明瞭,沒敢在外面面對那些才華橫溢的讀書人,便自己躲起來做學問,固步自封夜郎自大,也算是禍福相依,居然躲過了外頭的亂世。”

簡隨杏嘆了口氣:“不過再這麼亂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