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草庭難得露出些許笑意,看著於琅,於琅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自然也是想起來當時初見家族那些供奉客卿時自己的豪言壯語,說什麼將來行走江湖定要登頂山巔、一拳一掌就是萬人無敵,後來遇見了黃草庭,自己也是一開始有些不服氣,直到被眼前男子操練得苦不堪言了才收起那些挑釁言語,不是不敢再說,而是再沒力氣爭辯。

想到當年初次練武的情景,於琅也難免有些唏噓追憶,小時候年少成名得了所謂“神童”之名,不僅備受家族老祖寵愛,更是口口相傳間隱隱有了傳承整個世家的傳聞,後來讀書練字更是得了大家直言,前途不可限量,將來高居廟堂不是虛妄。

不過最讓家裡頭那位老祖宗眉開眼笑的,是家族裡幾乎所有的武道高手供奉客卿們都尤其看重於琅的習武根骨,對於以前曾投身行伍的老祖宗來說,這才是真正的於家子弟該有的天資。

所以早就功成身退,甚至安安穩穩遵從祖訓絕不涉足光明島朝堂要事的這位於家老祖宗,難得跟一些大人物開了口,討來了好些個武道宗師教導家族子孫,最後甚至找到了雲遊天下重回光明島的黃草庭,只為了能夠把自己這個寶貝孫兒的天資發揮到極致。

可老人家也有擔憂,自己歲數大了,雖然僥倖得以看到家族四代子孫,可是若等這些孩子們長大了便心高氣傲,要去做什麼闖蕩江湖的事情可如何是好?其實老人家要還是以前那位縱橫沙場的大將軍根本不可能做此想,可是已經半隻腳邁進土裡的人了,自然有些眷念。

於是囑託黃草庭只管放開手腳操練家族子孫的同時,也希望這位高深莫測的武道宗師能夠磨一磨孩子們的心性,別整天嚷嚷著要去江湖上做那仗義出手的俠客,還把什麼“死而後已”、“雖死無憾”的話掛在嘴邊。

那時黃草庭只當作老人看重這位於琅這位孫兒,所以特別開口囑咐,可是親眼去見到於琅之後,黃草庭也有所明悟,這個年輕人的天資確實足夠好,即便不如自己當年的那個徒弟,卻也不遑多讓,若是細心雕琢未必不能成器。

所以本就只是打算住上一兩個月的黃草庭,卻最終住了數年之久,直到最後於琅選擇持劍,黃草庭才覺得到了火候,告辭離去,卻沒想到後來意外重逢,竟是在混亂不堪危機四伏的奇星島。

於琅其實還是不太清楚黃草庭今日為何突然喊上自己出來喝酒,正在猶豫著要不要開口問一問,黃草庭卻先聲問道:“周厭最近如何了?這小子除了每半個月來送幾壇酒也沒個訊息。”

於琅喝了一口酒,嘴角微微露出笑意,雖然黃草庭一直沒有主動問起周厭的近況,可於琅也知道黃草庭早就將周厭也看作了自己的子侄輩,自然多些在意,此時黃草庭提起,於琅也沒有多想,隨意回道:“周厭啊,整天就在那青石港口蹲著唄,還有就是和雲冉有事沒事繞著外城走上一圈。”

黃草庭笑了笑,伸出手指了指於琅,開玩笑道:“你看看你,再看看人家,多大人了也不知道找一個心儀女子,要是以後自己一個人回家裡去,你那個老祖宗不得氣得鬍子都翹了。”於琅趕緊喝了一口酒,只當沒聽見,實在是覺得這些情愛之事好像離自己還遠得很。

精美菜餚很快上了桌,這對其實早就不再師徒相稱的師徒便一邊喝酒吃菜,一邊隨意閒聊。華燈初上的時分,已經各自放下筷子,慢悠悠喝著酒,欣賞窗外入了夜之後別有風味的人潮如織。

了了,黃草庭又向店老闆要了兩罈好酒,獨自起身離去,揮揮手說剩下的那些就都留給於琅了,其實還是要於琅掏腰包還錢的意思,於琅無奈苦笑,好在當年從家裡帶出來的錢財不少,後來和周厭行走江湖劫富濟貧也留了一些盤纏,於是自然也不可能因為這一頓酒就如何傷筋動骨。

付過了酒錢,於琅也不急著離去,看著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