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當年離去之時一樣,徐從稚身邊站著的就一直都是程鯉,程鯉不解道:“為何要攔你?”

徐從稚抬頭望向山脈巔峰,輕聲道:“因為林山島的島嶼之主不願意看見一個身居天坤榜上高位的武道高手輕易踏足山脈,怕是圖謀不軌之徒要去侵擾伏龍山脈的安寧和禁制。”

程鯉愣住了,她好像根本不明白徐從稚在說些什麼,雖說當年徐從稚會毅然決然離家出走確是與那位島主大人犯了矛盾,可他們畢竟是父子,難道多年未見卻竟是要刀兵相向?

程鯉伸出手去也想要觸碰那層帷幕,可是驟然間眼前天旋地轉,那層輕輕漂浮的幕布豁然擴張開來,將徐從稚和程鯉身後的幾人都籠罩其中,就連徐從稚和程鯉也被阻隔開來,彼此根本看不見對方。

徐從稚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雖然他不知為何自己看見了這層阻隔腳步的帷幕心中會有些憤懣和不甘,但卻不會去懷疑那個始終一絲不苟一板一眼的島嶼之主會如何刁難外來之人。

所以徐從稚並不需要去擔憂其餘人的安危,倒不如說眼前的這層阻隔其實是在與他問道而已,不是伏龍山脈領主徐椿要與徐從稚問道,而是天坤榜上的林山島島主要與同樣身居天坤榜的“戮行者”問道。

徐從稚低下頭握住了腰間的綠竹刀鞘,嘴角勾勒出一抹沒有絲毫情緒起伏的微笑,他的雙眼之中光芒褪去,好像久別歸來他卻反而有些悲傷。

籠罩在帷幕之中,李墨阩和華朝都與沒有武道修為在身的卿樂、扶音和君策被困在了一處,因為不知眼前的阻隔是敵是友,所以李墨阩毫不猶豫就拔劍出鞘,然後他與華朝對視一眼,兩人的身影同時動了起來。

李墨阩手持長劍縱身躍向高處,將劍尖直指即將完全閉攏的帷幕頂端。華朝則一步向前,一股無形的氣息盪漾開來,他握緊雙拳然後猛然推開,眨眼間就已經在微微晃盪的幕布上砸出了一個個坑洞來,可是這層好似輕紗的帷幕卻始終屹立不倒,甚至就連絲毫殘破痕跡都捕捉不到。

程鯉察覺到自己和徐從稚之間的距離其實還沒有被分割開來,可是即便知道彼此近在咫尺卻也難以輕易跨越這層帷幕的阻隔。

程鯉有些猶豫,不過還是握住了身後的劍柄,雖然只是一把徐從稚在雲庚村中雕琢而出的木劍,可是握住了手中劍的程鯉氣勢卻渾然一變,與傳聞裡“修羅九相”中那個最擅潛行隱殺一道的“幻影”全然不同,而是全身上下披掛起了堂堂正正光芒萬丈的劍氣,即便武道修行途中沒有多少機會能夠觸控劍道,可是隻要握住了劍,程鯉便是這世間最耀眼的那位女子劍仙。

側耳傾聽,看來身旁和身後都已經與這層阻隔的帷幕交手了,徐從稚緩緩閉上了雙眼,然後邁步向前踏出一步,在眼前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出現了一座環繞在叢山之間的悠悠深潭,在岸邊似乎獨自站著一個偉岸的背影。

徐從稚感受到心底深埋已久的那份怯懦和委屈,然後他的全部心神就落在了腰間的長刀上,錚然一聲響,整座天地都聽聞了手中刀出鞘的聲音,要驚天地殊。

伏龍山脈一如往常的平淡日子被突如其來的光芒和巨響打破,負責鎮守山脈入山口和看守山外密林的護衛隊迅速調動起來,在幾位武道高手的率領下迅捷無比地來到了那一行人踏足的地方,可是從天垂落的帷幕不僅阻擋了那些外來人的腳步,也將想要有所行動的護衛隊擋在了不遠處。

領頭之人瞧見了眼前氣勢磅礴的帷幕,心下便安定了許多,護衛隊中的其他人也有些如釋重負,還好島主及時親自出手,否則沒有提前察覺到這些外來人的護衛隊可就犯了重罪了。

可是護衛隊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驚訝地發現那層好似世間最為堅固牢籠的帷幕居然難以抑制地猛烈晃動起來,似乎有拔刀出鞘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