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都不知道是該開心還是難過,你知道嗎,你每次這樣看著我都是在提醒我,我還是那個躺在小巷子里人人路過都可以踢上兩腳的乞丐,我根本不需要誰的憐憫!”

黃草庭雙手手掌疊放在身前,他的嘴角流出鮮血卻已經是漆黑顏色,黃草庭看著齊境山緩緩說道:“你是怪我從來沒有問過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麼?”齊境山冷笑著搖頭道:“到現在你還是自以為是,你總是以為自己能夠全然知道我在想什麼,可是最後呢,我不想學那些拳架劍術,你卻覺得那些才是真正的武學修行,可是我根本就不想學這些東西。”黃草庭點點頭,低聲呢喃:“我知道。”

齊境山突然神色張狂,伸出手指指向黃草庭,說道:“你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學槍?就是為了離你當初硬塞給我的那些武道修行遠遠的,我非要自己走出一條路來,你黃草庭覺得自己修為精深見多識廣,就能給我最好的大道正路?不,你根本不知道什麼才是我的大道。”黃草庭看著齊境山,輕聲問道:“所以離開了這麼多年,你找到你的大道了嗎?”

齊境山抬眼望向那座秦山,笑道:“你永遠都不會明白的。”

黃草庭只是問道:“你覺得那是你想要的嗎?”齊境山似乎早就知道黃草庭要問什麼:“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道路就是對的錯的……”齊境山突然愣住,因為他發現黃草庭問的並不是預料中的“你覺得這樣的大道是對的嗎?”,他怔怔看著黃草庭,又是那種他最痛恨的眼神,故作溫和關切,其實都是他的自作聰明。

齊境山永遠記得他決定離開那座小院的那一天發生了什麼,那時還是少年的他每一日都要修習六個時辰以上的武藝,包攬拳腳刀劍無一不學,而且每一日黃草庭都會考究他的修習成果,若是哪裡明明是早該改正的瑕疵卻依舊沒有改過,就要加上一個時辰的修行,那時少年最羨慕的就是院牆外那些抓著紙鳶從巷子裡飛奔出去的孩子,他們穿著好看的衣衫嬉笑追逐,而齊境山就只是那一身粗布衣衫。

黃草庭在鎮子裡一個小醫館中做事,早出晚歸,但是每一頓飯都會回到家中和齊境山一起吃,總是匆匆趕回來又匆匆離去,所以齊境山幾乎每天就是自己待在院子裡,練功累了就趴在牆頭上看著人來人往,其實偏僻巷子裡也沒什麼人,都是些蹣跚走過的老人和臉上還掛著鼻涕的孩子,也沒有人會和終日把自己關在院子裡的齊境山說話,所以少年只能在黃泥院牆上有樹枝寫字,讀書識字也是黃草庭所教。

少年小時候最仰慕那些官老爺,一個個都穿著絲綢官袍趾高氣昂的,平日裡也能穿著材質最好的衣衫懸掛玉佩掛飾乘坐馬車,人人看見了都要讓路行禮,最是地位尊崇聽說也是最有錢的,因為再有錢的人都會主動把錢往官老爺們家的宅子裡送,這當然不是黃草庭教的,卻是當年他還是個乞丐的時候趴在人家門口院牆上聽來的,沒辦法,那個時候餓的肚子連咕咕叫的力氣都沒了,只能聽些閒散事情分散注意力。

少年還聽說只有讀了書考取功名才能當官老爺,少年就在想自己要是不練武了就讀書,是不是能夠更快地賺好多好多錢然後也不用被人冷眼看不起,還是個乞丐的時候少年曾經蹲在酒樓茶館門口討些吃食,就會聽說書先生講起江湖大俠的故事。

少年覺得沒啥意思,因為那些大俠總是做好事不問回報,這不是扯淡嘛。啥都不要,那些大俠難道不用吃飯休息?既然是名利雙收的事情還要計較什麼名聲跟不能就是飽漢不知餓漢飢,所以少年其實不太看得起習武之人,只是後來跟了黃草庭,少年怕先生不要他就從來沒敢這麼說。

少年有時也會偷偷溜出小院和巷子去街角處看那座學塾,讀書人都穿著乾淨清爽的長衫端坐在椅子上,一本傳記地拿著書本琅琅誦讀,教書先生就會站在講臺上手持戒尺一一說文解字,雖然聽不到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