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可以有一個靳竺,但是天下人不能都是靳竺,所以你並沒有做錯,先生只是覺得,你可以做的更好的。”

最後莫藺拍了拍靳竺的肩膀,低聲說道:“可是先生錯了,這麼多年哪怕我知道當年靳氏一家滅門一案疑點重重,可是我依然沒有追究查明,如果我做的更多一些是不是你也不會最後需要做到這種地步?”

靳竺仰起頭看著莫藺,看著這個十二年來已經兩鬢霜白的莫藺,他流著淚咧嘴笑道:“先生,你當年曾告訴過我們,這世道可以百般刁難坎坷委屈,卻萬萬不可去苛求一個好人,所以莫先生當年教導之功,十二年前為我靳氏滿門築碑之德,靳竺在此拜謝。”

靳竺拜倒在地,三跪九叩,這是靳竺這麼多年依舊牢牢記在心中的道理,所以他感恩懷念每一個在人生道路中遇到的好人,也因此願意捨棄了苟活性命讓壞人得到應有的懲罰。靳竺離開之後,莫藺獨自站在院門外相送,許久許久都沒有挪步,那時的莫藺好像更加失望了。

雨幕中油紙傘下,君策抬起頭看著莫藺,輕聲問道:“莫先生,我可不可以問一問,那時宋郡守問的那個問題是什麼?”莫藺雙手籠袖,看著雨珠墜落傘面四散綻放,他緩緩道:“宋郡守問我,為什麼選擇在這偏遠村野當一個教書先生?”莫藺露出了微笑,他指了指君策背在身後的包裹,在那其中有許多的聖賢書籍。

莫藺輕聲道:“因為我發現自己好像還是喜歡讀書,甚至已經沒那麼想當一個好官經世濟民,雖然也沒有了這樣的機會。可是我覺得在學塾就很好啊,看著那些好像本該一輩子不會讀書識字只能在田間地頭度過此生的孩子也能坐在書桌前朗朗誦讀,我就覺得這樣已經是我想要看到的最美的風景了,哪怕我知道他們最後走出學塾依舊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拿起書寫一寫字,可是書上有那麼多的風光,有那麼好的學問道理,此生怎麼能一無所知呢?”

莫藺看著三位少年,正是大好年華,他笑著道:“我們可以對世道失望,也可以對人心失望,卻萬萬不要對自己失望,因為書籍還在,書上的聖賢道理也還在,哪怕這世道對錯難分善惡難辨,可這不是一個人能夠不去明白是非道理的緣由,正是因為這個世界讓太多的人失望,所以規矩、禮法、道德才那樣的重要,它們就像懸掛天上的日月和銀河,只要依舊能夠照亮人心,那麼就總還有希望。”

君策作揖而拜,正心誠意,他恭聲道:“君策拜謝今日莫先生傳道之恩,學生受益匪淺。”莫藺哈哈大笑,他看著三位少年,朗聲道:“清靜求真的道士,自在慈悲的和尚,還有遊學問道的讀書人,少年郎就是這個世道的希望啊。”

最後三位少年並肩站在學塾院門外,恭敬行禮:“道德谷長生觀清浚、君策,道德谷圓一寺真頁,拜謝莫先生傳道之恩。”莫藺愣了愣,看著三位少年遠去的背影,他突然高聲喊道:“原來是道德谷上的三位小先生!道德谷上的風景一定很美吧?”

君策轉過身笑容燦爛,他喊道:“道德谷上,書很多。”莫藺哈哈大笑,開懷暢意,他拍打著身上的儒衫,朗聲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那真是美極了。”

莫顏桑走上前一步撐開油紙傘,她看著好像從未如此開心的父親,低聲問道:“爹爹,他們來自道德谷?”莫藺點點頭,笑著道:“原來是道德谷山上求學問道的小先生,難怪有此淵博學識,難怪有此道德正心,難怪有此向道赤誠。”莫顏桑望著他們的背影,許久許久沒有說話。

那個讀書人打扮的少年離去之前,與她告別時候說了一句話:“煎藥一事頗多講究不敢妄言,只是我當年習慣在柴火之中加入一張紙,紙上可以寫任何東西,祈求病症快快好起來,祈求孃親喝藥的時候沒那麼苦……”說到最後,少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他還是笑著說道:“心誠則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