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會已經忘了我當初教你的武學真諦吧。”顧枝看著這個好似無時無刻都洋溢著開懷的男子,不自覺地便露出了笑意,輕聲道:“五師傅,我沒有忘。”

男子點點頭,然後視線落向遠處,怔怔開口道:“顧枝,其實我本就沒有教過你什麼,最終也只是告訴你最窩囊的一個道理,所以你無需喊我師傅的,受之有愧。”

顧枝只是輕輕搖頭,男子緩緩站起身,明明是那樣瘦弱矮小的身軀,卻好似蘊藏著世間最為厚重的力量,一股無形的壓迫在竹林中盪開去,無數青竹都不由自主地彎下腰去,發出刺耳的聲響。

曾經不過是一個劫富濟貧的樑上君子,最終卻自悟一式絕學而名揚天下的褚羽,看起來是最不應該來奇星島挑戰魔君的那個江湖人,可他還是來了,而且將那世間絕頂的身法直接逆轉倒施,感悟出了與只用於逃匿躲藏的身法截然不同的絕學,名曰“踏天”。

褚羽低頭看著顧枝,笑嘻嘻道:“顧枝,像我這樣的傢伙肯定已經死了吧,恐怕還是連魔宮的大門都沒看見,哈哈。”

說完,褚羽無憑無依地在石頭上一步步登天而去,只有聲音迴盪在顧枝耳畔,悠悠道:“既然你喊我一聲師傅,那麼我能教你的也不會有所保留,我還是當年的那句話,打不過就跑,沒什麼丟人的,天底下還有比生命更重要的?所以啊,千萬不要做逞英雄的事情,哪怕你真的是英雄了,也一定一定要活下去。顧枝,我這一生從無摯友親朋,能夠遇見你,很好,不能再好了。”

話音落下,褚羽從天而降,顧枝看著那個身影墜落好似一顆隕石劃破長空,還有聲音叫囂著:“哈哈哈哈,什麼魔君嘛,還不是要被老子踩在腳下。”

顧枝伸出手背按在額頭,然後緩緩踏出一步,一股無形漣漪在他的頭頂和褚羽之間震盪開來,恍若石子驚動了平靜的湖面,褚羽的身影凝滯在半空中,他俯下身,裂痕遍佈的臉上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他盯著顧枝的雙眼,最後說道:“跑!”

砰的一聲,褚羽的身影炸開血霧,灑在顧枝的頭上,順著白衣淌落。

顧枝很想告訴褚羽,其實他是所有去往魔宮挑戰魔君的人之中唯一一個走到孤山下的人,他遍體鱗傷地穿過了整片守衛森嚴的宮宇,站在了孤山下直面魔君,哪怕是死前,他也是笑著的,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山頂破口大罵,竟是在流傳天下的邸報中落了個“壯哉”評語,若是他自己能夠得見,定是要笑出眼淚來的吧。

顧枝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不遠處的青竹樹冠上站著一個黑濛濛的身影,瞧不出身形面容,只有聲音在顧枝耳邊響起:“刺殺潛行不過小道,顧枝,大道就在眼前也在腳下,無需猶疑困頓,只管前行,往高處去,見一見那一覽眾山小的風光。”

那個從來無人知曉姓名的天下第一殺手曾教給了顧枝所有生存之道,獨獨未曾說過何為“刺殺潛行”之術,因為藏匿也好伺機而動也罷,如果不是為了活下去,那麼一切都是無關緊要之事。

“潛麟”沅棄此生不得已之處多矣,殺過許多不該死的人,也殺過許多該死的人,可是最終去往魔宮的他究竟是何心思也就無人知曉了。最終那個黑色身影出現在了石頭上,低頭看著顧枝,兜帽下的蒼白臉頰上露出笑意,沅棄聲音沙啞低沉,緩緩道:“走了。”

顧枝抬眼看去,那張從來沒能看清記住的面容被兜帽的陰影吞噬,沅棄的身體直挺挺落下石頭,顧枝突然記起沅棄曾說過他始終都將世間最毒的毒藥藏在口中,不為殺人,只為了自己死之前能夠有一份自在而已。

顧枝愣愣看著眼前的石頭,然後轉身望去,一座竹屋拔地而起,還有藥草晾曬在屋後的木架子上,顧枝抬腳緩緩走去,穿過熟悉的竹屋,聞著那些藥草味,聽見了屋簷下的風鈴聲,顧枝便不由自主地放鬆了身心,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