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來救自己呢?

小女孩又不由自主地哭了起來,淚水混著雨水流淌而下,耳邊傳來了雨滴砸在落葉上的聲音以外的其他聲響,小女孩強撐著抬起頭,她看見了一個並大高大的身影在向她緩緩走來,然後似乎是看見了黑暗中的她,腳步加快跑了過來,甚至被枯枝絆住腳步摔了一跤。

小女孩看見那個身影手中握著油紙傘卻不開啟,任由雨水打溼衣衫和頭髮,小女孩最後的意識中只剩下一個想法:“這人怎這麼傻。”

然後她就只聽見一個稚嫩卻沉穩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別怕,我帶你回家。”

那個身影蹲下身背起了小女孩,然後這才開啟油紙傘夾在肩頭和小女孩之間,瘦削的孩子肩頭並不寬廣,可是他就那樣揹著小女孩走在漆黑一片雨幕連綿的深山中,步履緩緩卻堅毅卓絕。

最終他們回到了亮起燭火的竹屋中,淋成了落湯雞的男孩兒被先生扔進藥湯裡泡了一晚上,因為發燒和驚嚇而暈厥的小女孩也在先生的照料下慢慢好了起來。

扶音還記得那時,茫然醒來的自己走出竹屋看見了站在湖邊讀書的顧枝和揀選藥草的先生,下過了雨的天空清澈如明鏡,屋簷下有風鈴被微風輕輕敲打,扶音抬頭看去,便看見了風的痕跡。站在湖邊的顧枝和先生轉頭看向自己,露出了比天光還要璀璨溫暖的笑容。

後來扶音時不時會想起被火焰焚燒殆盡的城池和在街上嚎啕哭泣的那些百姓,然後在深夜猛然驚醒,只要走出竹屋後院去散心,回過頭去,就總能看見顧枝坐在屋簷下,拿著竹枝擺出一個個滑稽的模樣,扶音就會忘了那些可怖的記憶,不自覺地露出笑意來。那時只要睡不著,他們就一起坐在屋簷下,看著月色和星光。

這些年扶音只要回到奇星島,哪怕顧枝總是一副過得很好的模樣,可是扶音卻能夠清晰察覺到顧枝心中的苦痛和愧疚,其實先生獨自病逝於青瀲山竹屋,扶音心中的愧疚同樣沉重得讓人承受不住,她總是會想,如果當年自己不離開奇星島若是陪在先生的身邊,是不是不至於讓先生最後離去的時候都是孤零零一個人。

在光明島上獨自一人的時候,扶音總是會一次次想起當初先生在顧枝再次離開賦陽村的時候與自己說起的那些事情,那些有關顧枝身世的秘密,也許自己早該在那時就察覺到先生病入膏肓的異樣,而不是擅自答應先生,若是顧枝平安歸來魔君也已除去,那麼就將一切秘密都深埋,不必讓顧枝知道真相。

在神藥學院求學時,每當遇見了棘手的病症和想不明白的問題,扶音就會走到那座懸掛著歷代先賢的廊亭中,然後站在纂刻著“顧筠”的木牌上深思,自問自答,便好似還像當年那樣,只要遇見了解決不了的難題就可以找先生,而無所不能的先生就都會一一解答。

現在呢?已經有那麼多人都已離去,先生走了,魏先生走了,三叔走了,黃先生走了,武山大哥也走了……慢慢地原來早就只剩下扶音和顧枝兩人相依為命,沒有人再站在他們的身前可以為他們開路和遮風擋雨,或是站在他們的身後,只要他們累了乏了倦了就可以往後退去,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成長?

一襲白衣的身影直直墜入山巔的宮殿中,響起轟隆隆的震天聲響,像是天空中的電閃雷鳴,扶音走到孤亭外看著那襲白衣再次拔地而起破空而去,與雲海之上的紅袍魔君一次次奮不顧身地相撞,然後就被彈指擊飛。顧枝一身白衣依舊不染塵埃,可是扶音卻能看見他的臉色早已比白衣還要蒼白。

只因為自己當年曾隨口說起喜歡身穿白衣,所以顧枝每次在奇星島渡口等待自己的時候便都會著白衣,他始終記得,她喜歡。

可是扶音沒有告訴顧枝,其實當年從光明島趕回賦陽村,看見那灑滿山野的白茫茫,還有身穿白衣披麻戴孝跪在石碑前的顧枝之後,扶音